风起,黄沙漫漫。
残阳掩没。
南雁蹬地前冲,双刀齐挥,锵然有声,插入沙土的两把刀应声而起,刀柄绕着掌中刀身高速旋转,宛然两面银色镜子,一大一小。
这一次,许静泊也跟在她身后冲了过来,手腕之外五雷缭绕,双手十指紧扣,中指伸展相接,指间雷鸣震动,雷光交织,化作两道刺目电光,延展七八尺长,一左一右,护住南雁奔跑的身影。
他对陶谢的符道相当了解。
南雁体魄虽强,硬闯三道符意结成的屏障极其凶险,在符意没有完全展开前,谁也不清楚符意下潜藏着什么杀招。
符和术虽然都是以自身小天地五行真气与天地共鸣,从而制造出各种不同的天象杀机。
——术法属于显象,术咒一出天象即现。
——而符道属隐象,蓄而不露,存于符箓,只有施术者激发符胆,才有真意显现。
场外观战者一片哗然。
“这叫什么事?这疯婆娘分得清主次吗?”
“我看她是恃宠行凶,真把自个当成了一颗葱。”
“什么叫恃宠行凶?”
“没见那丑婆娘喜欢挺着胸膛吗?”
“人家是挺着胸膛吗?本来就挺。”
“难怪说男人是下半身动物,那张脸也下得去手。”
“晚上吹了灯谁还在乎脸长怎样。”
女眷们看热闹关注点总和男人不太一样,再完美的女人,只要触及了她们的心头好,总会找出几分抱怨的由头来。
连九重阁上的许家主也忍不住摇头:“这个许大郎,也太纵容了点。”
旁边的葛家主满含醋意道:“实力摆在那儿,偶尔陪红颜知己疯上一把,又有何妨。”
陶二先生也叹道:“许大郎的成就不限于神霄城。”
……
场上形势跌宕起伏,瞬息万变。
砰然爆响,三张符尚未完全激发便已被两道雷电撕碎,中间那张则被旋转而至的刀光搅出一团明亮的火焰,倒卷回来。
地面上响起一阵稀里哗啦的声响,阴阳鱼图竟似承受不住大力冲撞,片片碎开,沙土轰然扬起。
尘沙中刀光乱闪,雷电激射,人影交错。
片刻后,扬沙渐落。
露出四条身影,两两对峙。
许静泊已没了先前的从容,发髻上的束发玉环没了,发簪也没了,头发散乱,一身是土,哪还有仙气飘飘的形象,更像刚刚穿越了千里沙漠的旅人。
当然陶谢也没好到哪儿去,身上锦袍黑一块白一块,还有不少焦煳的灰屑随风飘离,头发乱得像鸡窝似的,不停冒着青烟。
顾重山半跪在地,肩膀上有一条伤口,不断往下面淌血,右手紧握一根黑色棍子,半截插在松软的沙土里,努力支撑身体不会倒下。
南雁手上只剩下一把刀,刀尖上正在滴着血……
身上衣服破破烂烂,像是被人从上到下劈过无数刀,有的地方还有鲜血渗出。
她吃惊的看着顾重山,仿佛不能相信这是真的。
顾重山咬着牙道:“现在你满意了。”
南雁想开口,却只能咳嗽。
许静泊也没有马上凝出雷法反击。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刚刚双方倾力一击,已耗去体内大半真元。
顾重山道:“南岳庙秘剑你见到了,满意了吧!”
南雁大口喘着气,一口血随之喷出。
陶谢喘气声像拉风箱似的,不过他还能御出两张符,一张色泽金黄,一张普通。
顾重山也抬起手臂,黑色棍子随之扬起。
如血光线下,棍子前端闪着寒芒。
极短,三寸。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
尘沙激荡的一瞬间。
双方短兵相接,顾重山不得已以南岳庙秘剑迎敌。
危崖.崩落。
他深知手上棍子太短,需要这种大开大合的招式才能挡住对方神出鬼没的四刀连攻。
刀棍相击。
力量冲撞激荡,南雁的力量比不得吕繁势大力沉,更比不得秦良凌厉强势,同样让体内真气汹涌澎湃,洪水滔天。
他能明显感受身体小天地有破壳而开的畅快淋漓,也有剑气磅礴,大海潮涌。
所有力量在体内骤然爆开,如大水倒灌,漫堤而过,江河拓宽,湖海扩张……
临战破层,青龙壳开。
棍子前端就这么长出了三寸锋芒。
最令他震惊的,是这截锋芒并非如之前的一尺锋和三尺锋,他能感觉到剑锋上所蕴的磅礴剑气,却不受他自己掌控。
三寸锋芒虽短,感觉和体内小天地,剑意相通。
南雁身上伤基本上是被自己断刀碎片划伤,她也没料到顾重山使出的本门秘剑威力如此巨大。
她想反击,可手臂比灌了铅水还重,连刀都抬不起来。
许静泊苦笑,看着对面。
“你赢了。”
这种话如果从生死对决的对手嘴巴里面说出来,陶谢肯定不信。
所幸这只是一场为长辈们面子而战的表演,没人把它当成真正的战场。
何况他是许静泊。
许家大郎长启的话,向来掷地有声。
“解。”
陶谢双手合拢,手指微动,两张符收回腰后乾坤袋。
“许大郎主动认输,倒是破天荒头一回。”
许静泊搀住摇摇欲坠的南雁,微笑道:
“你还有余力祭符,我连凝结真元的力气都没了,不认输难道等着被揍成猪头?”
目光一转,落到顾重山身上:“何况这位顾兄弟似乎真元充沛,比之前气势更足,你让我怎么打。”
他扭头看向远处:“葛质朴,你还想打。”
葛素从土坑里面抬起一条胳膊,手掌摆了摆,“不打了,哪个龟儿子还打,跟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