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珠,你疯了!”
顾景琛单腿压在柔软的座椅上,滚烫的大手狠狠掐住秦明珠细白的胳膊。
她没有任何反抗,乖乖地顺着力道拽过去,满头的血撞在了顾景琛的胸膛上。
雪白的衬衫立马染上红黑的血迹。
顾景琛头一次亲眼看见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加大力气,晃得秦明珠前后摇动,“你醒醒。”
早在上次就该发现的,秦明珠似乎有点不对劲。
他以为只是简单的怕黑,走之前确认了停车场的光能照进车里,完全没想到仍会发生跟上次一样的事。
顾景琛难得心乱如麻。
他把怀里的人放平在后座椅上,直视秦明珠的眼睛。
里头的瞳孔竟然是涣散的。
“许言,下来开车。”
夜晚的医院仍旧喧闹。
秦明珠躺在病床上,她刚打了一针镇定剂,此刻闭着眼睛,睡颜乖巧又安静。
病床旁并肩站着两人,顾景琛神色冷厉,而身旁的盛长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顾总可真厉害,把幽闭恐惧症患者关在车里长达五六个小时。要多几个像顾总这样厉害的人,咱们医院可就生意兴隆喽。”
顾景琛垂在身侧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
他尽量让自己听起来冷静,“我不知道她有这个病。”
“噗,就算没这个病,你也不能把人锁车里吧?”盛长霖故作怕怕地搓搓手臂,“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个癖好啊?”
顾景琛眉头紧蹙,直接略过这个话题,问:“她真的有幽闭恐惧症?”
秦明珠平常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与这个词分明完全不符。
“这类病很复杂的,引发的病因也种类繁多,或许她在平常一些密闭环境中没什么反应,而一旦情绪焦虑或者恐惧,症状立马就上来了。”盛长霖解释道。
再者,秦明珠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这种病。
“哥啊,能娶到老婆不容易,别瞎折腾人。”
盛长霖还打算长篇大论地劝说一番,顾景琛拧眉做了个停的手势。
他淡淡道:“秦明珠行事风格太过火,我不治她,顾家多的是人插手。”
到那时候,可就不是他能不能护的问题了。
盛长霖收起劝告,只眯起眼睛笑。
良久,他轻飘飘地说:“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当初不娶林芷呢?”
病房瞬间安静,连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顾景琛身上散发出骇人的气势,可这半点也影响不到乐呵呵的盛长霖。
他面上的笑容反而放大,“啧啧啧,你说说你,明知顾家的环境不适合她,还费心把她娶进门。难不成就为了那一个下午?”
“闭嘴。”顾景琛警告地斜睨一眼。
“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我也就只跟你把话说这么直白了。”盛长霖双手垫在脑后,悠哉游哉道,“她不适合顾家。既然喜欢飞鸟,又干嘛把飞鸟囚在笼子里?”
他哼着歌离开,病房里只剩下一站一卧的两人。
顾景琛沉默地立在床前,久久凝视不语。
次日,晨曦的光透过明亮的玻璃,将病房的墙面勾画成明黄色。
病床上的人眉梢轻动,卷翘的睫毛颤抖了两下,随后,露出一双迷茫又困顿的眼睛。
秦明珠隐约记得昨晚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她缓缓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
嗯?她怎么进医院了?
“别动。”
病房门从外推动,男人带着一身倦气朝她走来,手上还提着一碗热粥。
秦明珠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
这个动作完全是无意识的,仿佛身体的本能在告诉她要规避危险。
顾景琛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全身都弥漫起迟钝而麻木的酸痛。
他面上仍旧冷淡,把打开盖子的粥推到秦明珠面前,“喝了。”
“……哦。”
秦明珠低头一勺一勺地挖着吃,雪白浓稠的粥香蔓延整个病房。
她的手背还插着针,打完最后一瓶点滴,她今天就可以回家了。
喝到剩下几口,她已然有点难以下咽。
顾景琛似有所觉,淡道:“喝不下就别喝了。”
秦明珠嗯了一声,勺子犹豫地在碗中停留一秒,最终还是把剩下的粥喝完。
带点叛逆的小动作让顾景琛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无论使多大劲,始终软绵绵且不得要领。
他扯松领口,疲倦地揉着眉心。
“等打完点滴叫护士。”
他留下最后一句话,像是不愿再在病房多待似的,转身推门离去。
可明明秦明珠醒来,他是第一个发现的。
秦明珠捧着空碗,神色怔忪。
病房门再次被推开,不过进来的是许言。
“太太,我带您去洗漱吧。”
秦明珠把手搭在许言的胳膊上,打算借力下床洗漱。
她看向病房外空荡荡的长廊,鬼使神差地问:“他人呢?”
许言再迟钝也能意识到这两人之间发生了点什么。
她斟酌片刻,正色道:“顾总胃不舒服,去开药了。”
胃病?
这种大总裁回家都有保姆专门做饭等着的,还能得胃病吗?
似乎是看出秦明珠脸上的困惑,许言补充道:“顾总每天都很忙,有时候开国际会议会错过吃饭时间。”
而每每过了饭点,他又失了吃饭的兴致,索性直接少一顿。
长此以往,患上胃炎也不奇怪。
秦明珠别扭地挪进厕所,洗漱完毕后,她又状若无意地问:“那,他今早没吃东西?”
“我也不知道,我记得我买好粥送上来的。太太,您今早想吃什么?我给您去买。”
秦明珠傻眼了。
她不知道她吃的是顾景琛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