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等待她的到底是什么,谭宁不确定。
她放轻脚步走上前,没有开口。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又是一阵极轻的声音,像是把脑袋放在门上磕出动静,但因为门板太厚,实在有些不太清晰。
里面的声音有气无力。
“……是你吗?宁……宁宁。”
谭宁“嗯”了一声。
她敲了敲门。
“……别进来。”
秦西昀压低声音,努力咬字清晰一些,可脑袋里像是被一团雾蒙上,乱七八糟的,“叫叔叔来,……有人要杀我…………”
“是谁?”
“不知道……”
谭宁能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探出里面的大致情况。
首先,里面应该只有他一个人。
其二,至少他现在短时间内是安全的。
至于第三,他既然不让自己进去,就说明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危险,或是迷药,或是其他。
这大楼内都是监控。
谭宁没贸然下楼,目光逡巡,走到附近的一间休息室拿出了里面的便签,三两下写了几句话,然后重新走到那扇门,将纸从门缝递了进去。
然后,起身下楼。
她从左楼梯下楼的瞬间,另一个人正从另一道楼梯向上。
他们径直擦过。
傅羡上楼之后,看向左边那边飞掠过去一个身影,细细琢磨了两秒方才收回视线。
秦西昀的额头斜靠在门上,神智已经有些模糊。
他努力去看那张纸上的字迹。
许久才勉强识别出了一点。
——“必要时装死。”
秦西昀眼皮塌眯着,没什么力气的哂一声,却连带着牵扯到了腹部的伤口,疼得眉头攒成一团,无声痛吟。
他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个工作人员说有人要见他。
可刚走出去没几步,就被对方的电击棒给电麻了。
他手一软,拿起旁边的花瓶要动手。
那人却手疾眼快,用电击棒内部弹开的匕首往他腹侧捅了一刀。
到底是谁跟他有深仇大恨?要找人这么对他?
……
疼。
太疼了。
他手捂着腹部的伤口,气喘吁吁。
忽然听到门外有一道脚步声正在越走越近,和谭宁的脚步声分毫不相同。
他的视线有些失焦,努力想要伸手抓起地上的那张纸,可还不等他抓起来——
门,已经开了。
傅羡的目光居高临下,将他狼狈的模样尽收眼底。
“第一次单独见面,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傅羡。”
秦西昀用尽全身力气抬起头,看见了面前少年的面孔,五官极为精致,一双含情眼似乎看谁都格外深情,而身上是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与高贵,熟悉又令人可怖。
原来是他……
傅羡缓缓蹲下,强硬扳起他的下巴。
向来温柔的目光在他面上扫视,不放过他的任何一处地方。
只是这样的目光,竟莫名让秦西昀觉得他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再看一条狗。
“秦西昀。”
他一字一顿,声音低沉,“是你的名字对吗?”
秦西昀不答,一双眼死死盯着他。
傅羡却轻轻弯唇,“听说你跟宁宁关系很好。”
停顿两秒,他又淡道,“之前我还在想,你们的关系到底能有多好?搞得我总是很嫉妒很担心,但现在我知道了,你们也不过如此。”
“你居然敢背着她说一些狗屁不通,没有逻辑的传言。”这时秦西昀才发现,他的手上拿了一把极为精巧的拐杖,“真是该死。”
“说这些谎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连谭宁都敢觊觎,你胆子还真是够大的。”
无论他说什么,秦西昀都死死抿着嘴不说话。
那团纸太大,没有水根本咽不进去,现在就硬生生卡在他喉咙里的位置。
傅羡依旧温柔地像个笑面虎,犀利如鹰的眸子微动,眯了眯眼,倏地笑了。
“原来不是个哑巴。”
“而是,嘴里藏了东西。”
他戴着一丝不苟的纯黑手套,拿拐杖生硬而血腥的撬开了男孩的嘴。
——
谭宁下楼的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不对。
傅羡不在!
这场演奏会已经进行至末尾,而傅羡不在。
一阵恶寒爬上谭宁的心口。
秦恪正在和傅湛在另一处和几位老总交谈,她此刻不能过去打草惊蛇。
思忖几秒。
目光看向了角落里的保镖。
那边的傅湛也同样感知到了她的视线,目光徐徐抬起,盯着谭宁再次上楼的身影,侧身唤来陈助:“去跟着她,小心出意外。”
陈助忙不迭点头,暗中不动跟了上去。
可当谭宁带着几个保镖上楼之后,刚才的休息室空无一人。
人已经不见了。
只有地毯上片片深褐色的痕迹,揭露着刚才血腥而又恐怖的一幕。
几个保镖却在隔壁的房间里发现了昏厥过去的傅成均,几人神色严肃,拨通了急救电话和宴会内部的医疗队。
谭宁却仍在刚才那个包间。
她走到门口附近的位置,看到了那个沾满血的纸团。
上面已经被血迹沾满,星星点点的极为恐怖,而被褶皱包满的纸团上,只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