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两天阿风说过,他了解到的黄酒和白酒其中的区别,邵家酒业的没落也许只是个开始。
她吃了一口小菜,酸酸辣辣的味道刺激到嗓子眼,她差点呛到,赶紧喝了一口茶水,又猝不及防地问时廷:“照理说你们的酒做得不错,还小有名气,很多人不是都爱喝黄酒吗?为何这几年会如此落魄?”
时廷长吁短叹了一番,继续压低了声音地说:“以前是这样,但现在的黄酒已经成为了少数人喝的酒了,至少我们卖的皆是如此。再加上洋酒的不断涌入,导致喝黄酒的人也在减少。自从北方的烧酒传过来了以后,普通百姓就更爱喝便宜有冲劲儿的烧酒。”
随即又苦笑道:“可能是烧酒能让人醉得更快,更能解愁解苦。本来现在黄酒也只在少数某些地方更受欢迎,范围越来越小。况且我们只在三镇做生意,距离渡城不远的荆城米酒,阳城黄酒比我们更负盛名。”
时廷放下手中的筷子,摸了摸头上的礼帽,又压低了声音道:“邵家酒业早已今非昔比。我们不是没试过改变,只可惜我们酿造的烧酒跟其他人卖的没什么两样,没有特点,后来还尝试过酿造了不同果酒和花酒。”
沈溪语知道烧酒指的就是白酒,她思忖后又道:“果酒是葡萄酒?”
时廷摇摇头:“不,是除了葡萄以外的果子,我们几乎都有尝试。”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三镇跟其他地方不一样,自开埠以来,深受洋人的喜爱,聚集了多国洋人。不要说各种酒了,就连其他进口洋货,每年不知道要来多少,葡萄酒更是多的数不胜数。
他停了一下又说:“江家有独立的商行,又做了不少进口生意,沈小姐应该很清楚,现在喜欢买洋货的人占了大多数,就因为好用又便宜。我们之所以没有酿造葡萄酒,一来是不敢明目张胆跟洋人抢生意,二来是我们的葡萄酒确实没有他们的好,至少现在没有。”
时廷又低声说道:“不过,只是邵家酒业的葡萄酒做得不行。在别的地区有葡萄酒大厂,他们的酒做的也是一绝。”
沈溪语点点头,大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跟阿风所分析的所差无几。她环顾了四周,见吃面的人变得多了起来,便老老实实低着头细细嚼面条。时廷见状也低下头开始吃面,吃了口以后,又夹了一筷子小菜塞到嘴里,味道酸酸辣辣,跟十年前一模一样。
故而时廷又想起十年前,邵家酒业还在阢临时,他跟钟焱黎来了一次阢临。两个人为谈下一笔订单,走了一天的路,最后就是在这家面馆吃了两碗鱼面,一碟小菜。
那是他第一次吃到红薯杆,只是吃下一口,那酸酸辣辣的味道就让他精神百倍,疲倦感少了一大半。后来他们搬到了邯明后,他也经常来这家面馆吃面,他想着想着就将碗里面的面条和汤吃得干干净净。
时廷看着在屋内忙忙碌碌的伙计,不由得发了呆,想起去年和钟焱黎一起吃饭的情景,她最爱吃这家的鱼面,每次都会告诉店内的伙计,在面里面多放葱花。钟焱黎总是笑意盈盈,对他温温柔柔地笑,可是狠起心来也确实不手软。
这时沈溪语也吃完了面条,她抬眼见时廷又在发呆,表情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她轻轻问道:“吃完了,我们走吧?”
店里的小伙计倒是机灵,见他们吃完了面,马上过来站在两人边上。沈溪语拿出了一块银元放到了桌子上,小伙计乐呵呵地上前收走了。时廷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看看沈溪语:“走吧。”
两人一起出了面馆后,时廷压低帽子,以防别人认出他。沈溪语慢悠悠走着,等拐了两个弯弯,她又说:“我想着让你出来走走,情况会好一些,总是闷在屋子里面,人都变傻了。”
沈溪语知道时廷身上有一些功夫,她解释道:“是小五小六,江修仁派他们保护我的,不碍事。”
待到她话音刚落,一个人影如同闪电般,陡然冲到了他们面前。沈溪语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小五,小五先对着两人鞠了一躬,随后恭恭敬敬道:“小姐,少爷来话了,要你们马上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