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从出口处走出去以后,她猛然回了个头。看时廷还站在里面,一只手拎着煤油灯,一只手放在墙壁的按钮上。
只是那么一瞬间,她就从时廷的眼里看到了绝望,还是似曾相识的绝望,沈溪语便不假思索地又冲了回去。因为向下冲的力度过猛,一下子扑到了时廷的怀里面、果不其然,她刚进来,木头门就缓缓地关上了。
时廷抱着沈溪语,一颗心跳得要从喉咙里面出来了,他没想到她的反应竟然这么快。
方才在时廷按下按钮的时候,沈溪语就意识到了机关的操作。在外面可以用龙形玉佩打开和关闭通道,在里面可以用按钮打开和关闭通道。现在玉佩在时廷身上,倘若刚才他不出来,沈溪语回头也没办法再进去,只要他在里面不主动按下按钮,就别再想出来了。
沈溪语刚才一直在想着黑石,没有注意到时廷的情绪。时廷此时此刻眼里的绝望,跟他在面馆里喝酒时一模一样。她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骤不及防地用双手在时廷的身上一边摸索,一边说:“玉佩呢?玉佩呢?”
在她疯狂地摸索下,总算是把玉佩碰掉了,玉佩恰好掉在时廷的鞋上,没有摔碎。沈溪语捡起玉佩,厉声叫道:“时廷,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想出来了是吗?你想把自己困死在这里?你就算真的想死,也要跟我回去再死。”
时廷像是一座木雕像纹丝不动,他苦笑道:“上次在车里你也是这么说的,你说让我回了小白楼再死。”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我只是觉得活着没意思,那日钟焱黎跟我说,要我别再找义善帮了,也许傅向阳说得对,他们已经死了,所以才找不到。”
虽然她能理解时廷的心情,让爱人和朋友背叛了以后,相熟的兄弟们也离奇失踪,在这个世上再没有一个亲人了。但也不应该因为这些事,就不要命了,她不能让他这么下去,年纪轻轻的动不动就寻死觅活。
可上次沈溪语也劝过时廷了,她到现在还是不明白人活在世,一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到底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就算是你爱的人全死光了,爱你的人也全死光了,难道你也要自杀寻死吗?
沈溪语登时蹲在了台阶上,开始大声嚎哭。时廷看沈溪语突然间哭得涕泪横流,顿时傻眼了,他也蹲下身子问道:“你哭什么?我不是还没死?”
沈溪语哭得很厉害,满脸都是泪水,鼻涕一把,泪一把,她抽抽搭搭地说:“你是没死,但我听你说了以后,我也不想活了。我很想我爹和我娘,已经一年多没见到他们了,我想回家。”
时廷不明所以地问道:“你爹娘在哪?我带你去找他们。”
沈溪语猛烈地摇着头,哭着说:“回不去了,找不到他们。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爹我娘疼了我一辈子,把我当宝贝,没求着我有什么大出息,就想我健健康康地好好活着,我突然就这么没了,他们肯定痛苦得想死。”
她哭得一抽一抽,又道:“他们生我生得晚,再过个六七年,爹娘都六十岁了,还指望以后我在身边陪着他们养老送终呢,我想回家,真的很想回去。”
其实自那日江修仁向沈溪语交代了黑石的秘密,他们两个就仔细研究过了。这个时期的江修仁和傅向阳已经死了,灵魂肯定是没了,随后因黑石才诞生了新的灵魂。
那么在原来的世界中,要么他们就只剩下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要么就会因黑石的神奇力量,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同理,沈溪语,苏倩,许御风亦是如此。
时廷听她说了一大串,糊里糊涂的,好似听懂了,又好似没听懂。他帮她擦掉脸上的泪水,脸上的黑灰也被擦得干干净净,立刻露出一张洁白干净的脸。
时廷看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面隐隐心疼:“你说说你爹娘在哪,我带你去找他们,只要他们活着,我就能帮你找到。”
沈溪语停止了哭声,用破烂衣袖抹了一把脸:“不知道,但就算找不到,见不到他们,我也会好好活着,只要活着,凡事就有希望。”
听她说了这些话,时廷顿时就明白过来,沈溪语这些话不仅是说给自己听的,也是说给他听的。他立时笑了笑:“你说得对,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看到时廷的表情从阴云转晴,沈溪语破涕为笑:“我哭累了,饿了,我们回去吧?”
时廷“嗯”了一声站起身子,又将沈溪语扶起来,重新按下墙上的机关按钮。两人一前一后,一起走出地下酒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