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会儿后，方郁才说：“本将还需要考虑。”
“我知道，但时间紧迫，还望将军三思。”
总是要给些时间的，好在该说的话都说了，方郁也都听了进去。
“慧夫人——”临出帐前，方郁又叫住了我，“安禹王对夫人可还好啊？”
“很少还有人会在意，将军能这么问，我很高兴。”我笑了笑，虽知道他的关心不全是为我，但有一份也够了。
“山高路远，道阻且长，还有不少需要我的地方。”
刚出营帐，便看到齐骏候在外面。他有些焦急，一手按着佩剑正来回踱步。看到我后齐骏突然迈步而来，把我一把揽在怀里。
我并没有回抱他，只是站在原地说：“后头的事你和他们谈吧。”
“好。”齐骏说着握着我的胳膊问道，“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这可是铁骑营，我可是姓林。”
“我知道……只是……”
“不要吞吞吐吐的。”我素来不喜欢人支支吾吾讲不全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以后不会了。”齐骏叹了口气说。
“走吧。”我轻轻推开了他。
刚走几步，突然想到一事正欲再和方郁说，却看到他和陈默骁也出了营帐。
“方将军，趁还有些时间，让将士们去做个检查吧，有利无害。”
方郁没有考虑多久，不过一日陈岭便传消息来说，他和齐骏在会谈了。铁骑营的人也去了军医营，待所有人的体检完成后，这批大夫本欲离营，却被方郁拦了下来，说是以防被人捉去打听消息。
我也去看了，说是思虑过度损伤心脾，气虚血瘀又有两虚之症。配了些药，瑞平也回来伺候了。
齐骏偶尔会和我说些情况，见我没什么兴致渐渐便说的少了。他一直宿在帐内，这里卧床不大，两个人同睡一榻他就得一直抱着我。
我让他转去其他地方休息，他一句此处本就是他的营帐，我亦无法反驳，好在他还算安分。
“扇扇，后日我便安排人进宫，要开始了。”
“嗯。”
“安排柳眉好不好？”
“嗯。她的伤好了吗？”
“已经好了。”
“带她去次东郊吧，祭一祭我爹的长生位。”
“好。”
“齐骏，我还有个想法。”他的手垂在腰上有些重，我稍微动了动他索性把手环了上来，抱住了我的侧放的手臂。
“什么？”
“你说你们当兵从军为的是什么？”
“自是戍边卫国，开疆拓土。”
“谁都希望得遇明主，追随良帅，建功立业，名垂青史，对吗？”
“自然。”
“那你说他们怕什么呢？是遗臭万年还是消散在历史长河中，无人记得？”齐骏大概在思考，并没有回答。
我便又问：“那你呢？”
“后者吧。”他把脸贴在我的颈后说道。
“你告诉他们你会在东郊建一所陵园，每一个保家卫国的正义之士都能在陵园里留下名字，不管他死在哪里。世世代代的中州百姓乃至皇室都会奉其香火，他们的子孙后代皆会以此为荣。”
身后的人并没有说话，只是灼热的鼻息不断吞吐贴近。
“具体的话该怎么说，你自己斟酌。这个建议要不要采纳，也随你。”我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看着眼前黑漆漆的帐顶，想着看累了便能睡了。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起身穿衣的声音。
我抓着他还未穿完的衣带说：“齐骏，如果真的建了，一定要有我父兄和铁骑营的名字。”
“我知道，你放心。”他说完，把我的手放回被里，掖好被角，出了营帐。
按照计划，拿下京畿署后就是逼宫，虽有了铁骑营的相助，但两件大事齐发，几乎没有喘息的机会。这几日，整个军营充满了肃杀之气，大夫们撤走了，现在是轮到我了。
没想到就我的去处，还有了不一样的意见。齐骏想将我带在身侧，方郁却觉得太过凶险，建议我留在将军府或东郊佛堂。
“二位将军觉得呢？”我问向前来询问的人。
“莫将认为，还是东郊更安全些。”范埕先说道。
“不行，东郊太远又偏僻，我们的人手照顾不到。”陈默骁迅速反驳。
“正是因为偏远，即使敌将欲行不轨也来不及安排。”
“万一安排上了呢？将军府好，处在城区，即使贼子有意也会有所顾忌。”
范埕也反驳着：“荒谬，真到了那时敌方已成穷寇，杀红眼之下还有什么顾忌！更会连累周边百姓！”
“布军便是，贼子若敢来正好杀个片甲不留！”
“那岂不是昭告天下，慧夫人就在府里等着他们来杀吗？”
“你看不起我们铁骑营呢？难道我们连一个将军府都守不住吗？”
“都说穷寇莫追，他们若要对夫人下手必是做了拼死的准备，肯定是将人安排在隐蔽处，避免无端拼杀方为上策！”
“狗屁上策，若是东郊暴露，几个暗卫就能要她性命，回头人死了都还不知道呢！”陈默骁回呛道。
“我也没说不布军啊？”
“你不是要隐蔽吗？安排人了怎么隐蔽？都装成和尚吗？”陈默骁又是一顿回呛。
我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就为了这事能争个面红耳赤，平时得是什么样啊？
“两位将军说的都有道理，”我打断他们，“但我为什么不能回王府呢？王府总会安排护卫军吧？”
“夫人不是说不回王府？”范埕率先问道。
“我何时说过？”
“额……”他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我又看了眼陈默骁，他应该也是这么认为，听我说完一时也答不上话。能让所有人都这样觉得的，也就齐骏了。
“我说的是事成之后，怎么现在就算事成了？”应是在瞿府那次，我向他提的条件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