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夸夸少女的优点给她信心,可嘴巴开阖几次,都没有说出庄杲杲除却容貌以外值得夸赞的地方。
“凭你的容貌,寻得一位良人也未必是件难事。”
虽然她尽量把话往好听了说,可谁能听不出她的勉强,在她之前劝说的大嫂甚至没憋住笑出了声。
就连中堂内服侍的下人们都嘴角微勾,眼含讽刺,看到动辄对他们非打即骂的‘三小姐’落了难的样子,没有人心里不暗自叫好。
几人或敲打或柔声的劝说,庄杲杲只当过耳云烟,因为她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不过是让她别再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胡闹让人看了笑话,且她再怎么不愿意让出婚约,庄府和镇国将军府也有的是手段逼迫她放弃。
就像现在的言语劝说,就像这三天来关的小黑屋。
庄杲杲对于这份婚约与其说是没有兴趣,不如说反而觉得这是一份烫手山芋。
因为当今气势正盛、荣宠在身的镇国将军世子,在一年之后,会突然性情大变,血洗了整个镇国将军府,且所有与其关系紧密的家族都惨遭灭门。
没人知道其中原因为何。
在惊疑四起,人心惶惶,众人不敢妄议揣测之时,生怕累到自己的庄家在被对方单方面撕毁婚约之后,也不敢妄想少将军夫人的位子,卑微表示想要将女儿‘送’给少将军,只期盼能以美色取悦他高抬贵手,以此逃过灭门之祸。
而这个被送过去的女儿并非女主这个亲生女儿,而是被庄皓留着用来贿赂官员的原身。
庄皓没有抛弃原身的最大原因,就是因为原身难得一见的美貌,出身不好可以去做妾,一个拿来换取资源的玩物不需要计较太多。
庄家危难之际,这个养了十几年的假女儿也就有了用武之地。
但庄家的算盘打的好,镇国将军府却已是一言堂,还不等他用一顶小轿子装着原身去讨将军欢心,铁蹄就踏碎了庄家的高墙,一并粉碎了他的侥幸。
原身被庄家牵连,死的无辜,反倒是宋煦卿这个真千金,在庄家倒了之后被大权在握的丞相之子,也就是她的养兄保全了性命,后面这位养兄还将她送到了大难不死的男主身边,有了两个天之骄子的保护,宋煦卿没了庄家这个拖后腿的家族,反而活的更加滋润快活了。
可女主过得好,炮灰死得冤啊。
所有人只当镇国府少将军性情大变,却不知那根本就是换了个人!可偏偏虽是换人,也算是拨乱反正,只因如今在世子位子上的男主和她一样是个假货,而一年后换上来的反派,才是遗落在外面的真正世子。
对于反派所犯下的血腥残暴的罪孽,朝廷震荡却无人敢对此多发一言,连皇帝都将此等滔天罪孽轻拿轻放,没有对其施加任何惩罚。
反派不仅一身清白的承了镇国将军世子的身份,还在三年之内凭一己之力坐到了摄政王的位子上,一手遮天,不外如是。
所有人都得到了权力、地位,还有爱情,只有原身,连个坟头都没有。
而现在这个连个坟头都没有的倒霉蛋,就是庄杲杲了。
或许是庄杲杲的安静给了这些人某种错觉,就在她思索之际,耳边叽喳的话语音调上扬,扰得她皱起柳眉,耐心耗尽。她们姿态高高在上的一言一语不停指责自己妄想麻雀变凤凰,让她连句插嘴的机会都得不到,正要有所动作。
啪——
一声脆响让中堂的话语声沉寂。
庄杲杲抬眼看去,原来是座上的‘父亲’因茶水太烫而将茶杯掷于倒茶下人的额头上,瓷杯滚落在地的同时,一道血痕从小厮的额头缓缓滑落。
少女强忍不耐的脸色让庄皓气愤,觉得她实在不识相却又动不得,只能将这份愤怒发泄在倒茶的下人身上。
在庄杲杲眼里,他此刻用自己的‘错误’迁怒小厮的行为,也和在这之后他将庄家的一切混乱归因于原身不愿放弃婚约重合。
“你们都说完了?”站在男人面前的少女没有给庄皓说话的机会,反而借着他发怒使得所有人安静下来的时候,缓缓环视一圈,毫无低微身份本该有的谨小慎微与心虚悲愤的架势,反而头颅微昂,美丽傲然,不见一丝被关禁闭的狼狈,好似她才是这个庄府的主人。
“说完了就听我说。宋煦卿想要这个婚约,她拿走便是,你们自以为是的和我说了这么多,怎么不去问问她的想法?”
庄杲杲对那个身为书中的男主不感兴趣,也不想要别人安排在自己身上的婚约,更不想再和庄府有什么牵扯。
对于她的拒绝,众人反应各异,而其中最有趣的,就是来自真千金的粉衣侍女的表情,她咬住了嘴唇,微微瞪大眼睛,似乎对庄杲杲的说法极度不满意,却又碍于什么不好开口,只能听着庄杲杲大言不惭的将这上等婚约‘让’给宋煦卿,在她的心里,这婚约不管宋煦卿要不要都该是她的,怎么可以被这无知村妇得了。
庄杲杲没有去看他们颜色各异的脸,她的目光落在侧身前方,在那里正跪着被她牵连的家仆。
此人侧对着她,低着头,教人看不清脸,可青色的衣衫盖不住他尤显瘦弱的肩膀,额头的血已经流至他白皙的下巴处,却因庄皓的震怒而不敢去擦,跪着的姿势让他显得可怜,但笔直的脊梁让他的姿态并不卑微。
庄杲杲的退让没有让庄皓满意,她抢话自己、不带尊敬且高高在上的语气,都让他气愤,但为了不损害亲生女儿在京城的好名声,他只能强咽下这口气,只对她话中内容点头。
“你明白这个道理就好!”
没有人相信庄杲杲是真的忍心放弃这么好的婚约,只以为她是在装腔作势,给自己留面子,庄皓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未免庄杲杲又要反悔,他又道:“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话音至此,似乎昭示着这场‘鸿门宴’的结束,却在下一刻,庄皓指着跪在一旁的少年家仆道:“让陈丁把这水都不会倒的下人送到临县的庄子里去。”
他站起身,抖落着衣袍,就要离开。
“庄府不需要连自己分内之事都做不好的废物。”
若说刚才还有人疑惑庄皓怎么突然话锋一转,现在便心中澄明,庄皓分明是借着下人在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