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上了之后,庄杲杲只觉得头上青筋猛跳。
“我再说一遍,把手放下来,把衣服脱了!快点!”
想到明天他就可以滚蛋了,庄杲杲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耐心。
她不好上手扒拉他,只能用言语呵斥,可他却迟迟不动。
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庄杲杲一挑眉。
“紫玉,你来,帮我把他的衣服脱了。”
紫玉看到这里已经是提心吊胆,她并非真正的在庄府一直照顾庄杲杲的紫玉,而是那日啸林山失散后易容顶替之人。
她对于庄杲杲的了解,无非是嚣张跋股又小肚鸡肠,失了庄府千金身份不说,还被发配破落的小村子的可恨之人,且知道等待庄杲杲的只有凋零的结局。
倘若紫玉依旧秉持着昨天认错了人的观点,那么见到庄杲杲和少年对峙的场景或许只会讥笑庄杲杲无能,连个下人都掌控不了,难怪会在宋煦卿回归之后被抛弃,毕竟丞相养女的优秀就连她都有耳闻,庄杲杲这个连出身都没有的下等人如何和人家比。
可此时,心中怀疑愈重的紫玉却觉得呼吸困难,生怕庄杲杲惹怒这人牵连了自己,脚步隐隐开始后退。
“还愣着干什么?”
感觉到手中的膏药再不抹走就要干了的庄杲杲,催着紫玉。
紫玉困难地吞咽口水,见庄杲杲如此无礼却没有当场惨死亦没有中毒之相后,也微微壮了壮胆子,觉得大抵是自己想多了,借此机会能够再确认一次也未尝不可。
随着她脚步的接近,牧疏垣目光冷冽地看向庄杲杲,似在看个已死之人。
庄杲杲低头,正对上少年的眼睛。
他的眼睛幽深似水潭,睫毛浓密纤长,眼尾微微垂下,在极近的地方望进她的眼中,她看着看着,却觉得那双里面似含着盈盈泪水,委屈而控诉,似不可置信一般地看着自己。
“这又是怎么了?”庄杲杲不明白他怎的又委屈上了,只觉得烦的心口发痒。
她的身体挡住了微弱的投在少年身上的光,也遮住了紫玉的目光。
牧疏垣微微侧过头,听到一个沉重的脚步声缓缓靠近。
她居然不仅自己肆意折辱他,还要让其他人嘲讽羞辱于他?
牧疏垣手指微动,决定无论是否打草惊蛇都要立刻杀了她。
庄杲杲只看到他低下头不再与自己对视,长发倾泻之下,他的面容晦涩不清,偏偏又长得白皙至极,所以拢着衣服缩成一团的样子,像极了无处可逃的兔子。
见他瑟瑟发抖,似吓的不轻,庄杲杲也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
“紫玉,你出去吧,这里用不到你了。”
庄杲杲想到昨日他们二人因为自己的命令而短暂相处过,再加上紫玉颇大的脾气和家仆胆小如鼠的性格,他又不爱吃饭,难道是被责骂了?
庄杲杲心里面猜测着,也就此让紫玉离开。
紫玉没有想到庄杲杲会突然改了主意,连忙离开。
退出房间之后她才发现自己的心跳有多快,被冷风一吹才觉得自己刚才真的是被吓傻了,为何要听从庄杲杲的命令凑上去,明明只要看今晚胆大包天的庄杲杲是否死的凄惨便知那人的身份了。
“好了,她走了,你别怕了。”
当少年抬起头看过来时,庄杲杲反而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怕对上他怯懦的眼神。
“等会儿涂完,我就把卖身契给你。”
牧疏垣压下心中的杀意,突然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少女把他当做病患,心无旁骛地干着活儿。
牧疏垣坐在床上,看着她的指尖划过自己的胸膛,许久才道:“没什么。”
“真是莫名其妙。”庄杲杲终于搞定了工作,转身去洗手。
她慢慢清理好了手上的残余膏药,给足了家仆把衣服穿好的时间。
可一回身,却见那白花花的胸膛正对着她,上面已经干涸的几块黑色印子都是她刚才的成果。
“这会儿怎么不急着穿衣服了?”
想到刚才,她啧了一声,小小地刺了他一句。
少年看了她一眼,才慢悠悠地将衣服拉了起来,遮住他瘦弱柔韧的身体。
见他变乖了不少,庄杲杲心里想着他若是一直这么乖,看着倒是挺顺眼的,自己也不是不可以多照顾照顾他。
她一边想着,一边把卖身契递了过去。
“今日天都黑了,你明日再离开吧。”
她叫出了他的名字。
“蓝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