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走了,苏氏心里就在思量。原家黄家有钱钞,崔家虽说钱钞上差了些儿,但崔大郎是个官身,怎么说女儿嫁过去也算是官太太。但崔如松是武官,又大了女儿足足四岁。苏氏就有些不愿。
武官上战场的,死伤都是常有的,万一有个甚三长两短的,女儿岂不是艰难?
因此苏氏就把崔家的略放了一放。黄家的是少镖主,将来总也要走镖。郎君常年不在家,总得侍奉公婆,教养子嗣,却常常与郎君分离,这却也是一个不好。
苏氏最满意还是原家,不出远门,就在宁远府做买卖,郎君比女儿大的岁数也不算多,也有钱钞,女儿嫁过去不会在吃穿用度上面吃苦,又是独子,经商的虽说是不比崔大郎做官的好听,可是安稳许多。
于是晚间沈二郎回了家,她就这样跟沈二郎说了。
"我的意思呢,是三郎跟五郎两个做哥哥的到可以去探听探听,这事儿我和你爹爹却是不好去的。若是这原大郎果然没有甚么不是,咱们也就定下来了。"苏氏在饭桌子上这样说。
是霜降的亲事,她当然上心。细细听了他娘的分析,也觉得原家郎君符合她安稳度日的打算。五哥是与崔郎君好,她也知道崔郎君是个人品不错,又有能为的郎君,可是他家有个脑子伶不清的小娘,还是需得上战场厮杀的武官。并不是说看不起武官,武官保家卫国当然很好,可是她却不想时时都为自己的郎君提心吊胆的。
也就一句话不说,由着她娘安排去了。至于黄家,她们倒是先排除了。
因着五郎人活泼,朋友也多,也晓得一些黄家郎君的事情。这个人,说好听了就是急公好义,说难听了那就是粗鲁莽撞。总以侠客自居,想要行侠仗义。有时做事只凭一面之词或是一眼所见。也曾做出原以为是壮汉殴打老人,结果却是老人吃杏被杏核卡住,壮汉在努力拍打出来。壮汉本是一片好心,却被他打成个猪头。
莫说苏氏夫妻了,就是霜降自己听着也觉得这位黄家郎君有些儿不太聪明。
剩下就是崔家和原家两家。崔家虽说是武官,但是沈家也是略了解了些他的为人,知道人品好,也就做个备选。
小妹妹的大事,三郎五郎两个自然放在心上。因为议亲的有崔如松,这会儿五郎却是一时半会的不好往崔家去了。
心里却埋怨崔如松:你既是有意要向我妹妹提亲,咱们两个这样要好,怎么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通个气呢?我把你权当哥哥看,你倒好,想做我的妹夫!我妹妹可是小着你足足四岁呢,你也好意思说出口!怪说不得你十六岁还不定亲,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
但崔如松确实冤枉,他直到今日晚间回了家,方才知道这件事。
"爹怎么不与我说一声?"崔如松有些不悦。不是不满意沈三娘这个人,他也曾见过她几次,是两年前,到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那时霜降不过才十岁,要是他就说喜欢了霜降,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觉得这小女郎长得可爱,眉眼精致,旁的也就没了。毕也只当她是友人的妹妹。虽说不喜欢,但也不讨厌她。但是,这是他的婚姻大事,他爹不与他商量,就直接请了媒人去提亲,这让他有些不爽。
他是对他爹放心,可是他爹也不能不告诉他一声,直接就给办了啊!
"嗨,还没影儿的事儿呢。王婆子只是说,沈太太愿意考虑考虑,可是还不上算呢!你都不知道,那原家和黄家都去提了亲。咱们也说不上是有胜算的。早告诉你,万一又不成,岂不是白高兴了?"崔守仁也有自己的想法。
"可是,这是我的婚姻大事,您总该先告诉我罢?我总也有知道的权利!"崔如松冷静的跟他爹讲道理,"您是我爹,但您不能替我决定所有的事情。"
崔守仁一时冲动之下就办了。这会儿倒觉得有些后悔,大儿子主意大,十二岁时就敢带着五个人取了山匪大当家首级,他这样不问他就先把事情办了,儿子难免心里不舒服,要是因此使的他与沈三娘夫妻不睦,那倒是弄巧成拙了。
于是就讪讪的道:"爹这不是一时冲动嘛。你放心,再不会有这样的事情了。"
崔如松知道他爹虽然有时候想法天马行空的,但是说的话倒还是算数的。故此也就点了点头。回房脱了甲胄,叫了三弟崔如榆来。
既然两家正在议亲,那么他就不便上门去了。可五郎托他办的事情总要办了。他就写了一封信,叫还不满十岁的弟弟崔如榆给五郎送去。三弟年岁还小,比他或者他二弟去合适。
崔如榆很快就把事情办成了。
五郎接了信,打开是他昨日托崔如松帮他打听打听许元娘的事情。
崔如松本来是叫崔如柏去的,但是崔如柏的准老丈人杨胜不小心从石梯上摔下来摔断了腿,作为准女婿,崔如柏当然得去和两个大舅哥一起把老丈人搬回去。这就错过了巡逻的时间,时间当然不可能因为崔如柏一个人往后边儿延。为了五郎托付的事情,崔如松一个百夫长本不需要亲自去巡逻的,还是亲自跑了一趟。打听到了一些事情。
许元娘的确是个温和坚韧的女郎。她爹爹病入膏肓不能做生意时,把铺子租赁了出去,她娘自生了许二郎就一直身子弱,她爹一死,他娘受了打击,更是一病不起,从此缠绵病榻。许二郎那时候才五岁大,家里家外全靠她。一年租子十两银子,家里的吃穿用度,她娘的药也不能断,实在就是捉襟见肘。她是一边操持家务,一边做绣品补贴家用,还得侍奉病弱的母亲,照顾年幼的弟弟吃喝。
就是因为这个,大家尽都知道,虽然许元娘着实是一个十分能干的女郎,但她负担太重,家里穷成那样,必定也是没有甚么嫁妆,一拖才拖到了如今。
讲实话,要不是五郎做死人生意,五郎的条件,就是许元娘她爹在时,那也高攀不上。可是五郎做死人生意,一般的小娘子家都嫌弃晦气,又害怕那一屋子棺材纸钱,这才轮的上许元娘。否则,哪个媒婆敢提她?苏氏不把人请出去才怪。
许元娘也算是一个清秀佳人,只是荆钗布裙站在那里,也能赞一声清秀婉约。很难想象三年前一个十二岁的女郎是如何以她柔弱的肩膀撑起来一个家的。但她确实做到了。
末了,崔如松告诉他,虽然许元娘没有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