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嫁出去的姊妹们就不能帮着做成亲要用的针线了。若按四娘这样算来,那还真是只有她自己做了。
好在朱氏那头腾出手来了,也过来帮妹妹做一些活儿,也算减轻了霜降的压力。
五郎新接了一个买卖,是东城董大官人要的。他弟弟新丧,是病逝的,他兄弟感情很好,弟弟死了,他悲痛得很。晓得五郎手艺很好,只要出的起价钱,棺材的雕花能比家具的雕花还要精美。
他就包了银子来,点了要最好的檀木,最好的雕花给他弟弟。
五郎看着要生育的妻子,本是不想接的,就怕住在铺子里做棺材,妻子要是晚间生了都不知道。可许氏这肚子迟迟没动静,董大官人的报酬又十足的高,他就咬咬牙接了。
不过他也拜托了妹子,若是他妻子有个甚万一,就帮他多照顾照顾。
说来也真的很巧,他刚接完这个活儿的第二个晚上,杏花就急急忙忙跑来敲门:"娘子,娘子!五奶奶发动了!"
霜降嚯地一下站起来,拆散的头发也不梳了:"杏花你快回去看着五嫂子。兰花你去吩咐厨下烧热水,桃花,你去叫三嫂嫂来。我没生育过,有些东西,我也不清楚,还得请嫂嫂来替五嫂嫂撑着!"
她起身出门,扬声道:"刘稳婆到了吗?"
刘稳婆显然是睡下了匆匆起身的,鞋子都穿反了,急匆匆的应到:"东家小娘子放心,老身已经在了!"
霜降点点头,就瞧见朱氏披着衣服来,后头跟着桃花。
"嫂嫂可来了,这事儿得全靠嫂嫂替五嫂嫂撑着,我和四妹妹闺阁女郎,倒也不甚清楚该做甚。"霜降道,"嫂嫂进去罢,我同四妹妹在外头守着。"
朱氏点点头,也顾不上跟两个小姑子说话,带着冬雨就进去了。
她跟许氏两个的感情从那年三郎遇袭之后,两个也渐渐好起来,她也越发觉得自己没道理——五弟妹分明就是一个温和极了的人物,她当初又何必非要看不顺眼人家呢?
她一转过心思,两个感情也渐渐好起来。也是因为许氏不争不抢,朱氏倒也真的有了几分真心。
家里这样闹腾,苏氏本是睡下来的,也醒了。她正琢磨着,这些孩子们在作甚呢?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忽的,灵光一闪,苏氏想到了甚,她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倒把沈荣仲吓一跳。
她迅速起身穿衣裳,沈荣仲还不明所以:"大晚上的,你不睡觉去作甚?"
苏氏一边套衣服一边道:"睡?那也要我睡得着!外头那动静,定然是五郎媳妇发动了。她年纪轻轻的女郎,乍然遇见,定然慌得很,我这做娘的,难道就不去看看?你睡你的罢,你做公爹的,也不好露面的。"
说着不等丈夫回话,她就出了门。
"娘。"霜降叫了一声苏氏。
苏氏应了,道:"里头怎么样?"
霜降道:"三嫂子方才进去了,稳婆说是宫口才开了两指,生还得等一会子。我叫了人去烧热水,给五嫂嫂化一碗红糖参粉水,卧两个蛋吃。"
苏氏点点头:"好,你安排得很好,我进去看着,你同四娘在外头守着。叫厨房烧壶浓茶来,配些方便入口的吃食,今晚只怕要熬大半晚上了。煮点浓茶,大家吃了精神些儿。"
霜降点了头,苏氏就进去。
四娘道:"三姐,我去厨房看看罢。你在外头守着就好。"
还是白瓷在大宅院待过的聪明。她生完孩子不到十天,正不能出门。但她叫了丈夫沈财来守着,搬了桌椅来,给外头等候的主子们坐着歇一歇。
霜降看了沈财一眼,道:"你跑一趟,告诉我五哥一声,就说五嫂嫂发动了,瞧他能回来不。"
沈财诶了一声,把桌椅放好,就出了门。
五郎听说娘子生了,放下雕刻了一半的棺材盖儿,立刻就洗了手回去。
刚踏进门,霜降就叫杏花拉了他去洗澡换身衣服。
"你可别过给嫂子了。"霜降说的很含糊。棺材大家都晓得带些儿晦气。尤其是许氏这生孩子的生死关头,那真是一点儿错漏都不能有。
五郎自然晓得妹妹说的甚意思。乖乖的跟着杏花去客房洗澡换衣服。
男子不好进产房,故而他也只好隔着窗子,像拉磨的驴子似的,转来转去。
霜降道:"五哥,坐会儿罢,你转的我都头晕了。稳婆,娘亲和嫂嫂都在里头呢,不会有事的。"
五郎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才坐了不到一炷香,他就跟凳子上头有钉子似的,又起身来转悠。
霜降眼见劝他不住,也晓得五郎是担心五嫂嫂,也就不再劝了。
许氏这是第一胎,本就艰难,可巧她又怀的双胎。直到第二日黎明时分,才生下一对龙凤胎。
这是沈家第四代的第一个小娘子。苏氏高兴坏了,孙子她有很多,可孙女,她们三房人加起来,也就才这一个。她抱着小娘子不撒手,丝毫不给眼巴巴的望着的孩子爹机会。
许氏早就疲倦的睡过去了。大家都围着新生的小娘子转悠,霜降笑着摇摇头。
给了忙活一夜的稳婆一个十二两银子的荷包:"今天实在是辛苦刘稳婆了,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您收下。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罢。"
刘稳婆一掂量,就晓得至少是十两银子,喜得她见也不见眼的连声道谢。
这时候苏氏才回过神来:"五奶奶平安生下龙凤胎,大家都有功劳,都应该嘉奖!就奖励大家这个月领双份的月钱。杏花和白瓷照顾有功,多赏五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