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信使离开后,成余子便也乔装下山离开了。
他对京城熟悉,入京后就隐匿下来了。按兵不动,同时悄悄留意成淼淼的消息。
哪想到成淼淼刚进京城就被蒋源遇见了,压根没机会给他留线索。
云姨带人上了成阳山,发现人没了,也猜到个大概,也往京城里安排了人手。
但是,藏,终究比找要容易得多。
一老一少,连个影子都没瞧见,就先被镇抚司发现了端倪。
蒋源才花了几天功夫,从侯府众人嘴里撬出了话,将结果呈递上去,把这桩案子结了。
莫九报上来,说是抓了几个人,进京以后鬼鬼祟祟的,打了几次,吐口说是要找人。
小蟊贼也不至于报到他这来,蒋源闻言便上了心。
“找什么人?”
莫九面色犯难,踌躇许久才说,“他们说不知男女,也不知高矮胖瘦,只知道耳后有片红色胎记。”
这话实在离谱,难道在京城见到一个人就要拽着看看耳朵吗。
蒋源却没生气,大概明白了意思,若是长相一般,乔装一番,确实难辨性别。
沉吟片刻,“什么身份?”
“反贼。”
蒋源抬起了眼睛,仿佛看见前途在闪金光。
一方面给下边人布置任务,出去搜寻可疑人员。一方面,自己往后衙走去。
身份不明的人,他手里不是正好有一个么。
固然他不认为反贼会自己撞进他手里来,但是事无绝对,万一这伙人专爱险中求富贵呢。
成淼淼已经在镇抚司呆了几日,就和当初在侯府似的,几乎不出院门,就连房门,也只是在两个丫头的陪伴下,才会出去一趟。
安分老实得像个小绵羊。
自从给她送了两个丫头,蒋源就再也没去找过她。成淼淼面上表现地悠然自得,心里却是焦灼彷徨。
这日她正午睡醒了,在镜子前自己梳头发,也算是打发时间。
就见蒋源旁若无人地走进来,见她在妆台前坐着,自己倒笑了。
也不管成淼淼头上已经戴了一个银簪,又挑了两件盘金嵌宝的发钗给她戴在头上。
这些首饰,都是各个罪臣家里搜出来的,遗漏了没上交,加上价值不高,此时便堆在了成淼淼跟前。
成淼淼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来路有疑,有钱人家喜好在首饰上做印记,她在这一匣子钗环里看见得有十数个标记,用脚后跟也能猜出来是哪里来的。
真是晦气地很。
加之初来一地,用自己的东西心里更放松,她又朴素惯了,便一直带着那根简陋陈旧的银发簪。
见蒋源将自己脑袋顶打扮得花花绿绿,成淼淼撇撇嘴角,忍了,打算等他一离开就拆了。
谁料蒋源却像上瘾似的,挑完头上的又开始挑脖子上的,翻翻找找,捡了一副金丝镶玉的项圈,就要给她戴上。
成淼淼赶紧侧身避开,尴尬地笑笑,“大人,项圈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伸手去接,蒋源却将手举高,不让她碰到,“叫哥哥。”
成淼淼笑得更勉强了,“哥哥。”
“坐回去,”蒋源眉头舒展,含笑看她。
成淼淼还想挣扎一下,“这,未免太过亲近。”
“你唤我一声哥哥,便是我妹妹,亲近自是应该的,”蒋源弯腰凑近她的耳朵,热气几乎喷到耳朵眼里,让人痒痒的,成淼淼忍着才没去摸耳朵。
见她脸色发红,不再反抗,蒋源嘴角噙着笑,将她散在身后的头发撩开,将项圈的钩子认认真真,慢慢钩上。
顺便仔细看了下成淼淼的耳后。
左耳后面干干净净,右耳后面白白嫩嫩。
蒋源莫名想起了厨房的豆腐,也是那般白嫩细软。
好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手,不往那白里泛红的耳垂伸去。
目的已经达到了,成淼淼没有那胎记,想来不是这群反贼要找的人。
嫌疑暂去,他的心情好了许多,更有心思调戏人了。
抱着胸站到几步远,从侧面看着刚刚被她胡乱戴了一头簪子的成淼淼,脸色绯红,举止局促,神情不安。
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子。
蒋源突然良心发现了,沉吟片刻,过去将那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发钗取个干净,就连项圈也拆下去了。
成淼淼越发无语,堂堂一个镇抚使,拿她练习怎么选簪子么。
读懂了她眼里的埋怨,蒋源将手里的东西哗啦扔回匣子里,啪地将盖子盖上,自己将东西又揣走了。
成淼淼懵了,抬眼看他。
虽然她并不是想要将这些东西据为己有,但是头一次见送人东西又收回去的。
蒋源颠颠匣子,“这些不好,哥哥找人给你打好的。”
他这笑,在成淼淼看来,很是有些浪荡的意味。
不知怎的,她就想起来自己被卖去的玉香楼,心里暗绰绰想,笑得这般黏腻的人,一定是青楼楚馆的常客。
这样想着,眼神里就带了嫌弃。
幸好蒋源此时已经转身往外走,并没看见她那恨不得离他八百里远的表情。
他回了前头,见莫九还在等着,顺手将怀里的匣子丢给他,“拿去融了,重打一批首饰。”
莫九打开匣子一看,就楞了。再瞅瞅他家头儿,一张脸板的比门板还干净,不像是要说亲的样子。
“头儿,可是要送到哪家大人府上?”
蒋源瞪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打好了再给我拿回来。”
莫九哎了一声,就要走,还没到门口又被叫住了,“拿回来吧,晦气。”
莫九还莫名其妙呢,自己怎么就晦气了,以为不用办这啰嗦差事了,他还挺高兴。
高兴了才一瞬,蒋源就从钱匣子里抽出两张银票来递给他,“直接去外头的铺子买几套算了,挑好看的。”
接过钱一看,一张两百两,一张一百两,好大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