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是进宫赴宴的日子。”
赵珠儿目不转睛地盯着步清焰,话语中藏了另外一番意思。
“知道。”
步清焰简单回应了两个字。
“这次宫宴乃是家宴,所有适龄公子小姐都会到场,包括监行督。据说前个年头,圣上酒兴上头,突然赐婚给了一众王子王孙。”
步清焰在挑衣服。
她的视线落到一件淡粉色宫衣上。
赵珠儿冷不丁冒出一句:“你很喜欢粉色?”
“我讨厌粉色。”
步清焰说得斩钉截铁。
她瞟了一眼手中的粉色宫衣,有些不开心。
赵珠儿微微一愣,她自然地接过话茬。
“你大可像别的女子一般,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在宫宴上挑选挑选自己的如意郎君。”
一支翡翠玉簪和一袭红缨宫衣同时穿在身上,竟有种各自形成了结界,互不匹配的怪异美感。
步清焰抬头看她:“挑选如意郎君?我也配吗?”
赵珠儿一时语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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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宁宫的屋顶是由金黄的琉璃瓦盖成。
那飞檐上威武的两条龙,金鳞金甲,活灵活现,好像要下一刻就要腾空飞走了。
金漆雕龙宝座,显然是为睥睨天下的王者准备的。
大堂中央,宫女们站定准备,乐师们在一旁蓄势待发。
想来等会必然是歌舞升平,裙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
今日的戏角自然是那些已经及笄的小姐们,她们争奇斗艳,试图在这宫宴上一争高下。
闺秀们大多都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婿就在今日的适龄男子之中。
步清焰虽身着一袭粉色宫衣,首饰也只随意挑选了一些,但黑发倾泻,散落腰际,衬得气质高雅出尘。
雍容柔美的步态,熠熠流动的长裙,像是自天庭而来的窈窕仙女。
在场公子老爷们的魂魄都被勾走了六七分。
好巧不巧,刑部尚书府的对面就是监行督府。
不足一炷香的时刻,权势们便纷纷就坐。
首当其冲的便是左丞相,左丞相因政见一针见血,处理朝廷要案十分拿手,总是能提出两全而妙绝的建议而深受皇上爱戴,封号为“神机国师”。
“传言果真诚不欺我,锦州美人千千万,刑部步府占一半。这步家妹妹真是美绝了,年纪虽小,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宛如昭君再世,转世貂蝉!”
一些公子少爷们的闲谈落入步清焰耳中,她心情大好。
就在宫宴即将开始的当头,步清焰看见一个气度偏偏的男子默默走进大殿。
他身着冰蓝丝绸华服,其上绣着雅致的竹叶花纹和雪白滚边,正好与他腰前的纯白羊脂玉佩交相辉映,显得十分名贵。
从进门到坐定,他步履如风,行云流水,流畅得宛如一曲歌舞。
他姿态闲雅,修长的身影直到坐定才消失。
他只是坐在那里品茶,便吸引了许多妙龄女眷。
步清焰也拿起茶杯轻轻品了一口。
这宫中的茶果真是不同,像是由天上而来的仙泉。
品茶的当口,清焰瞟了一眼蓝衣男子。
步清焰能认出来,来人正是裴景羡,监行督新上任的少督主。
裴景羡坐定后,下巴微微抬起,扫了大殿一眼,很快就对上了步清焰的眼眸。
步清焰刚触碰到他的眼神,便感觉一股寒凉从脚底冒上心头,她立马佯装无事,低头喝茶。
很快,圣上落座。
大殿歌舞停了下来,热闹的宫宴因着圣上的驾临瞬间一片威武肃静。
“贺爱卿,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很快就要到了,宣迎门的事宜准备得如何了?”皇上例行检查工作。
大理寺寺卿贺淮站出位,恭敬作揖一番才开始汇报。
“回禀陛下,已经准备妥当。宣迎门广场上昨日已经将巨型灯山搭建完成,只待入夜后,点亮整座灯山,那宣迎门广场便犹如白昼一般,耀眼夺目。待到了上元夜,陛下只管驾临宣迎门城楼上,便可与城中百姓一同观看花灯和表演,与民同乐,尽兴而归。”
“好!辛苦贺爱卿!”皇上难掩心中喜悦,而后又看向刑部尚书步正仁:“步爱卿那边有何进展?”
步正仁受宠若惊:“难得陛下在如此欢愉的宫宴还能念及我们刑部这点事。”
圣上心情尚好,步正仁打算乘势发挥。
“回禀陛下,自裴督主无故被刺后,刑部,大理寺齐心协力,尽心尽力,严查不怠,日日夜夜地研究文宗档案,可谓是不敢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这番,陛下以为如何?”
皇上听闻自然是感动无比:“诸位爱卿都辛苦了!待本案查清,朕自然是重重有赏!”
“奈何监行督似乎对尔等这番搜查还不满意,不仅自己派人私下搜查,还凭着毫无凭证的怀疑,私自传阅臣子,挟持家眷,朝堂上下可谓是苦不堪言啊!”
许多大臣附和。
皇上面色顿时有些不悦。
贺准见状况不妙,站出来主持大局。
“启禀陛下,臣自以为监行督如此行事也是惊忧老督主被刺之事,只不过有些不循章法,倒也无可厚非。老督主被刺之事为大,臣等生活起居事小,臣等并无任何怨言。”
步正仁和贺准,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逼得皇上无法回避。
皇上见贺家人如此明事理,也于心不忍,但对于老督主被刺之事又不知应当如何处置,一下陷入了两难。
他抬头看了看神机国师,道:“左贤卿,你如何看?”
左丘颜上前一步,作揖低头:
“陛下,监行督自老督主仙逝之后,行事莽撞,不顾大局,小事上闹闹也就罢了,闹到朝臣家中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寒了文武百官的心。”
大堂下的人纷纷赞许地点头。
“但若是一声令下将监行督的部署全局否定,又不免伤害了陛下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