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药王给你看看吧,顺道让他给你开几道方子。”
不,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的病情,我也不想知道。我慌乱扯着邝露的袖子,低声哀求她说:“邝露,不要,不要叫药王...算我求求你......”
“为什么?穗禾公主,你又在害怕什么?”邝露直盯着我的眼睛,似乎要看出个所以然来。“公主,陛下是真的把你视为他的全部,你又何必想着对他隐瞒什么?”
“邝露,我求求你,不要再管我的事了。”
她那番话让我心头一刺,泪眼湿润,我抬起袖子拭了把泪水,便提起沉重的粉色纱裙子先一步走了出去。
邝露紧紧跟随。
偌大的璇玑宫,依旧空荡荡的,凌乱的床榻不知何时被仙娥们收拾得整整齐齐。
邝露道:“公主好生歇息,陛下仙物繁忙,他今晚会在七政殿修养,就不能来陪你了。”
话落,邝露矮身,一步三后退退出殿外,欲带上殿门,我连忙跑到她的身边,轻轻扯着她的袖子,眼睛瞥向一边,小声央求道:“邝露,我有些害怕,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什么?”邝露猛然一怔,躬下身子卑微道:“你我毕竟尊卑有别,同在一床实属不合礼数。公主,以后在天界,切莫再说这些荒唐话。”
我有些不悦,却也没多少在脸上显现出来。
见我不再言语,邝露大概是以为我生了气,她只好说道:“公主你便安心睡下,等会儿我在外头守着你,直到三更为止。”
于是她便带上了殿门静静走出。
我双手抱胸倚靠在殿门,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直呕吐着,反反复复,也不见好。我摸了摸隆起的腹部,心里苦笑,我明明不是快要死了吗。
死倒没死成,反而肚子变得肿大了,也是,瘦弱的身子,又如何能撑得住肿大的肚子。
奇怪是,当我只手抚摸的时候,我竟然能感到有一股强烈的生命气息在流动......
是夜。
唯有七政殿的烛光仍在通明。
侍卫向润玉议政后,便脚步轻轻退出了七政殿。邝露走近,过去添茶,笑道:“陛下日理万机,即便龙的生命力再强,也不应该累坏了身子,如今都已经到了三更了,我觉得,陛下还是早些休息为好。”
润玉看了她一眼,说:“嗯,不过在重要的政事面前,不能轻易怠慢罢了。”话落他又捂着胸口咳了一声。
邝露慌忙从袖袋拿出丝帕,还没递到润玉嘴边,就被他摆手相拒:“不必了!”
邝露用手指拢了拢丝帕,继续道:“我只是觉得,毕竟人不如故,陛下还是保重龙体才好。”
润玉笑了一下,却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抿了一口茶后,只是问道:“穗禾那边,怎么样了,你有没有把她侍候得不周到?”
“自然是非常周到了,瞧你,心里面果然还是有穗禾公主的!”邝露是真心替他高兴。
润玉却是蹙眉一阵,用指背敲了敲案几:“嗯。只是没想到我们做了夫妻这几百年来,她的性子却是愈发不好了,咳咳...也不知本座前生究竟造了什么孽儿,每夜重复做梦,都怕她会有一日醒来后,变成曾经那个蛇蝎美人来折磨本座。”
“陛下,其实你应该,对穗禾公主好点的......”
润玉并没有听出邝露口中的话里有话,神色如常:“跟着本座在天界,又有什么能让她变得这样过于偏激?”
“你不知道,她昨日在拒绝本座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曾经的我,那样子面目可憎,她变得让本座害怕......”
人鱼泪已碎,心里的执念已毁。有些人,有些事,变了便是变了,再怎么重圆,亦是补不回心里那道裂痕。
“咳咳......她再也不会是几百年前本座在花果山后花海撞见那个狼狈又不失天真的女子......”
他无意脱去她的衣裳,一眼见到那洁白无瑕的后背,凌乱的头发,还有她狼狈回头一刹,他们四目相对......
他开始对她身体那股独特的气息疯狂所吸引......
只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润玉缓缓放下茶杯,仿佛茶杯镶着千斤重般,他静静道:“事与愿违。邝露,倘若时光它能去回,本座不会去那趟花果山,更加不会再爱上她的!”
邝露没有答话。
又是一阵静默,润玉这才起身,说:“你退下吧,本座去看看她。”
璇玑宫殿。
润玉端坐在床边,伸手抚摸着穗禾有些苍白的容颜,拇指细细划过她的脸颊,顺着往下,他轻轻抬起她的手腕为她把脉。
不到片刻,幽静的璇玑宫煞时响起茶盏摔地碎裂的响声,响声不大,多少惊吵了床上的人儿,她蹙了蹙眉,又睡了下去。
对上,竟是润玉煞白的脸庞。
原因竟是......
她的腹中,竟已有了他的孩儿数久......
就在昨日,穗禾于他这样绝情,他早已恨透了她。
他其实不知道他今时日为什么又疯了来到璇玑宫去看看她,见她手腕的那一串人鱼泪,每一颗珠子,晶莹剔透,夜色下,散发着凄迷的水雾那般,仍在闪闪亮光。
而他的那一串,已经碎了......
她总说,是他伤了她。
其实不然,她不过是有了他的孩儿,可是她欠他的,不止是一串修复不了的人鱼泪,还有他的一整颗心。
他伸手拉开殿门,见邝露仍然守在外头,一脸的不放心。
“怎么样怎么样?”未等润玉开口说话,邝露就已经提着步子向前跑了几步。
润玉满脸严肃,说:“她有了本座的骨肉。”
“真的吗?”邝露一阵浅笑盈盈,原来浴池所见,果真如她所料,“那陛下可以趁着这会儿,多照顾照顾穗禾公主,也许,还可以看在孩子的份上,增进增进感情呢!”
只见润玉的神情一暗,他漫不经心地拢拢袖子,道:“可惜了,本座并不想要这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