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我润玉,亦或夫君!”
炽热的气息一下喷到我的脸上,陛下的称呼听上去十分生疏,他果然是介意的。似乎以为我听不懂,又提醒了一次:“我是你夫,切记!”
我勉强一笑,赶紧接下他先前的话:“我知道你与彦佑一向宿敌,看到蛇羹就想起彦佑,不足为过。”
话落,我的心思却忽然慌乱起来,眼角瞥向被我用过那空空如也的瓷碗,难道是……我才明白过来,润玉保留的神秘,精心的准备,就是这味太史五蛇羹,桌上的佳肴,都是云云。
终究明白得太晚,被润玉摆了一道。
“彦佑临死前还不忘觊觎你,看来他对你还真是情有独钟啊。所以,我就馈赠了他一场鹰司,仍由老鹰将他生生啄死。”他的眼底尽是狠戾,“我亲自剥去他的鳞片,剃去他的背脊,只留下内里最鲜嫩的肉以及蛇胆,做成这碗蛇羹。”
一想到刚才吃进腹中的是彦佑,我捂着胸口想吐出来,用愤恨的眼神死死盯着润玉:“你这样做,和当年鎏英逼迫我吃阿奎的肉有何区别?”
“天界和魔界,又有何区别。”
“你放心,天界和魔界,很快就会合二为一了。”润玉淡定自若的坐回到他的位置上,他方才为自己乘的蛇羹上飘缕的热烟散去,凉了些许。
天界和魔界,那旭凤岂不是?我刹时止住了质问他旭凤的事情,彦佑的下场摆在眼前,那旭凤又能好到哪里去。
他观察到我死死盯着他那碗蛇羹,似是故意,单手捧起瓷碗仰起头一饮而尽,不晓得的,恐怕会以为是位翩翩公子在此畅快地痛饮酒泉。
“我只是觉得,你自己喝了也便算了,硬迫我喝下又是何意。”我不禁想到了当初被迫吃下阿奎的肉,不,彦佑罪有应得,不配和阿奎相提并论。
他抬起那双猩红的眼眸,神色几近凶狠,尽量用着平稳的态度和我说道:“别忘了,我们都是活在地狱中的人,知己知彼。彦佑只要敢觊觎你一日,我就不会放过他一日,这一次,我可是连同他联合旭凤与天界为敌这笔账一并算了,待他落到我手里时,我才发现,彦佑和旭凤一样,都是男人中的败类!所以,区区一条蛇的性命,不足挂齿。”
我怔怔的看着他面目狰狞的样子,才明白过来,曾经卑微的夜神殿下已经身殒,死在了这片尔虞我诈之中。
有了旭凤和彦佑的前车之鉴,那洞庭湖鲤儿的下场,会不会也是如此,我也大概猜到一二,没有最狠只有更狠。彦佑本就烂命一条,罪有应得,我佩服他能够比我当年更狠辣的手段,我很喜欢,只是,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
润玉当着我的面,又饮了两碗蛇羹,不顾甘苦烫热,一滴不剩。
曾经我想着,若是我嫁给的是旭凤,若是旭凤有我的一半心狠,我也不会沦为那般下场,可是我却和润玉一起,他的手段比我更狠,我却觉得可悲。
拿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终究是可悲的。我僵硬的努努唇,千言万语终究化作一句淡淡的话:“你既然这般恨透彦佑,你将他食进腹中时,不怕脏了你自己么?”
“不怕,因为,羹汤里的不是彦佑,这世上,又不止彦佑一条蛇。”
“什么?”我闻言慌忙地抬起头,感觉整副身子都要颤动起来,润玉见我这般反应,噗嗤一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润玉竟然,骗我?
他轻抿了一口茶,说:“逗你玩的,这蛇羹,不是彦佑,也不是蛇山的蛇,就是普通百姓自己家饲养的蛇罢了。”
“润玉,你骗我!”我忘了自己还在对润玉背后一套的事出于气头上,跑到润玉旁边抡起拳头就往他的胸膛砸去,为什么偏偏他就生了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奈何伪君子就是伪君子。
润玉一把抓住我的双手,笑意加深道:“见你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我就不能逗逗你?”
我嘴硬道:“我什么时候?”
“很多很多时候都是。”润玉挑了挑眉,暗示他赢了。他伸手将我的眉头舒展开来,“你呀,有什么烦心事大可与我说说,很多时候,我想要你能够多欢喜一些,我是你夫,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
我表面上笑笑,也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说是我夫的是他,曾经说他是天帝我是天后的也是他,润玉的话,都太虚假。
他并没有注意到我的神色微变,继续说道:“其实我并非全部骗你,彦佑的确是死了,临死前还不忘问问你如今过得如何,我对他还算仁慈,只是动用了鹰司,没能从鹰的虎口脱险,是他造的孽太多,没过多久,便与世长辞了。”这一番话说着,明面上替他惋惜,实则他有些留意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对彦佑的下场半分也同情不起来,他与我说起,我也听听便算了。故事听久了,自然也就乏了,我索性枕在润玉的大腿上,不得不夸润玉选的食肆真是雅致安静,没过多久我便睡了过去。
看不到润玉抚摸我额头时那副温柔的模样,我只求假装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待到宴席散去,便是利落离别。
现已是傍晚时刻,润玉下楼结账去了,我正缓缓下着楼梯,路过上楼的姑娘不知刚从哪儿回来,身上好一股香火的味道,手里还拿了些符纸,红绳。
听她们说,离这儿往北一直走有处天帝庙,是供奉天帝的,可以去祈愿求姻缘,求平安,求进京考取功名等等。
供奉天帝的神庙,我不由得将目光投向站在掌柜的那人,一个活在地狱中的人。
他问我,可有别的地方想去?
我便和他提议了下,就去天帝庙吧。
他笑着用手勾了勾我的鼻子:“我明明就在你身边,你却要去供奉我的地方,有什么祈愿直接和我说就行。”
“去到你便知了。”我倒要看看,天帝庙供奉的天帝,与站我旁边的这位,究竟有何不同。
然而我猜错了,天帝庙内的那尊天帝,似乎和润玉一个模子刻出来那样,我看向身旁的人,他就是故意的。来这儿祈福的人群,皆是本着虔诚的心,烧香拜佛,只求心愿护佑。周围一缕缕清烟,不知不觉,我只觉得自己已浸染了多少禅香。
天帝尊像下,前来拜见的有求一家老小平平安安,有求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