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带虞桑洛和萤雪粗略在凝霜院转了一圈,进院门左右各有两间屋子,右边是书房和茶室,左边是给下人住的,正对着大门的卧房里有浴房,大小倒是和虞桑洛在梧州家中的卧房差不多。
“姑娘!”
趁许妈妈不注意,萤雪拽了拽虞桑洛的袖子,悄声道,“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很多摆件,很眼熟。”
虞桑洛没答话,心里倒是有几分触动,看着和家中相似的屏风、书桌、拔步床……对这个陌生的地方生出几分亲近来。
“吩咐如此布置凝霜院的人,定然十分熟悉咱们虞府,”萤雪斜睨着虞桑洛,嘿嘿笑道,“不会是您师父吧?”
“不可能!”虞桑洛矢口否忍。
知道我要来,他肯定觉得很烦!
住进闻府的第四日,天气很好,适合外出。
虞桑洛跟闻夫人打了招呼,准备去一趟昶月楼。
出了院子来到大门口,她遇到了最不想见的人。
闻景安今日穿了身银灰色广袖长袍,双手负于腰后立在大门外,背影颀长,明明是文人打扮,宽大的肩背却给人一种泰山立于前岿然不动的压迫感。
住进闻府的这几日,虞桑洛每日睡前、醒来后,都在琢磨要如何避开跟他撞见,还对着镜子反复练习了真遇见他要如何镇定自若地跟他说话。
但连着四日,连闻景安的影子都没见到,她便放松了警惕,以为闻景安也在刻意避开与她见面。
今日冷不丁突然撞上,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应对,忙拉着竹秋和萤雪一步步悄悄往后退,想躲过去。
突然,闻景安转过身来,温柔的目光淡淡扫过来,虞桑洛立刻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她在脑海里飞快回顾了一遍对着镜子练习的那些举止、表情,双腿僵硬地走过去,规规矩矩垂着头行礼,语调疏离地唤了声:“师父。”
“想去哪儿?”闻景安望着她,浓密睫毛下眸色漆黑深邃,丁点儿情绪都没泄露出来。
虞桑洛微怔,如实答:“昶月楼。”
闻景安“嗯”了声,迈开步子朝门口的马车走去。
虞桑洛回头求助似地看向竹秋和萤雪,俩人脸上的茫然丝毫不亚于她。
“怎么了?”闻景安停在马车旁,不解地看过来。
虞桑洛捏起裙摆缓慢步下台阶,试探着问:“师父也要去?”
因为不想太招摇,她婉拒了乘坐闻府的马车出门,此刻闻景安身旁的马车,可是她们虞家的。
虞桑洛扫了一圈自家马车前后,再没有别的马车,也没有随行的马匹,他这是……要蹭车?
“嗯,陪你去。”
闻景安说完,像是怕虞桑洛误会,又解释了一句,“母亲说你初来乍到,头一次出门,让我多照料着点。”
“哦,”虞桑洛丧气地垂下头,瘪了瘪嘴。
大可不必。
闻景安:“你我三年不见,正好叙叙旧。”
“……”虞桑洛抿紧唇,回头一脸苦相望向竹秋和萤雪,用口型对她们说道:快想想办法啊!
竹秋和萤雪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做无奈状。
忽然见俩人神色肃穆,虞桑洛忙回过头,见闻景安从车内探出头来,沉声道:“怎么还站在那儿?”
“来……来了!”
虞桑洛沮丧地爬上马车,这马车从外面看极其破旧,里面车厢也不算宽,坐三个人就得胳膊贴着胳膊,两个人刚好。
但闻景安不似常见的文人书生那般瘦弱,他腰身虽窄瘦,然肩膀宽大健硕,一个人快有两个虞桑洛的肩膀宽了。
为了不与他接触,虞桑洛几乎紧贴着车厢侧壁坐下,至于萤雪和竹秋,只能跟在马车旁步行。
狭窄的空间里,俩人的呼吸声格外明显,还有闻景安身上淡淡的乌木沉香味道,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孔里钻,烧得她脸颊发烫,只能偏过头看向窗外。
许是安静得有些尴尬了,闻景安突然问了句:“怎么会想到送我白玉佛珠?”
虞桑洛神色一怔,嗫喏道:“我不会挑礼物,都是我娘帮忙安排的。”
闻景安“哦”了声,没再说别的。
住进闻府的第二日,虞桑洛逐一给老夫人、闻景娴、还有方辞礼的妹妹方辞星都送了见面礼物,其中也包括闻景安。
马车,外萤雪听到俩人的对话,扭头问竹秋:“我记得白玉佛珠明明是姑娘央求了老爷许久,老爷才给她的,怎么姑娘会跟闻大人说是夫人准备的?”
“嘘!”竹秋示意萤雪别多话,萤雪只得将心中疑问压下,但愈发觉得她家姑娘来了盛京后,变得不一样了。
前几日虞桑洛要么陪老夫人去花园侍弄花草,又或是陪闻景娴抚琴下棋,再或者和方辞星一起喝茶说话,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却……
她微微扭头看了眼闻景安,暗暗叹了口气。
“住的还习惯吗?”闻景安问。
“挺好的,就是给师父添麻烦了。”虞桑洛客客气气道。
闻景安:“你能来,我很高兴。”
虞桑洛后背猛地颤了下,不敢细想他这话背后的深意。
闻景安:“姐姐嫁去方家后,府上只有我和母亲,我平日事忙,母亲总觉得孤单,这几日见她和你在一起,人开心了不少。”
噢!是原因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