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不安,忽而视线落在盒子里的荔枝酪上,问萤雪,“这荔枝酪吃多了腻得很,可有什么能解甜腻的?”
萤雪想了想:“薄荷雪梨汤?”
虞桑洛点点头,朝院外唤了声:“许妈妈在吗?”
“请姑娘吩咐。”许妈妈到门口候着。
虞桑洛:“劳烦您去厨房一趟,让他们多炖点薄荷雪梨汤来,银子我自己出。”
“是。”
从凝霜院出来,穿过花园的长廊就是闻景安住的东院,两个院子之间看似隔了个花园,实则不用一盏茶的功夫就能走到。
虞桑洛边走边想着,还好住进来的这几日,她们主仆并未大声说过闻府和闻景安的坏话,不然保不齐一阵风就能把话传到东院这边。
快到门口时,虞桑洛迟疑了,最后决定让萤雪和竹秋去送东西,顺便传话,她则贴墙躲在拐角处,旁观。
远远见萤雪和竹秋被怀陵请进院子,虞桑洛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只觉得又好笑又心酸。
最近她时常在想,若是三年前没有借酒醉同闻景安说那番话,还……如今同他,不过就是普通的师徒。
师父护着徒弟,理所应当,徒弟来见师父,也可大大方方。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虞桑洛深深吐了口气。
突然,身后飘来一股淡淡的乌木沉香,她下意识警惕地拔了头上竹节簪转身刺过去,手腕顿时被一股温热包裹住。
“来了怎么不进去?”低沉温柔的嗓音沙沙地钻进耳朵里。
虞桑洛下意识后退一步,背抵在了墙上。
灯笼里的橘色光晕自上而下笼罩过来,刺得她抬手挡住眼睛。
“抱歉!”提着灯笼的人松开她的手腕,后退了两步。
刺眼的光晕后移,虞桑洛才慢慢睁开眼睛,勉强看清提着灯笼的人。
淡淡的月光下,闻景安披着银灰色外袍,长发不似白天见的那般端正束起,而是随性披散在肩后,鬓边垂着几缕青丝,为其姣好的脸部轮廓多添了几分温柔,很好看。
是虞桑洛从未见过的,美人师父。
“还不说我没什么墙角给你听,就算真有,隔这么远,你能听到什么?”闻景安将灯笼挂在旁边的白玉兰树枝上,又将身上的外衫脱下来,作势要给虞桑洛披上。
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他的痕迹很明显,低着头不敢看人,小声道:“多谢师父,徒儿不冷。”
闻景安捏着外衫的手顿了顿,他也不穿,就搭在胳膊上。
“从前……你很少叫我师父,也很少在我面前自称徒儿。”他道。
虞桑洛抬了抬眼皮,视线落在他腰间系着的镶玉红鞓上,嗫喏道:“徒儿年少无知,多谢师父宽恕。”
那些年看不清自己的身份,总在这些称呼上较劲,想以此改变些什么,如今知晓自己在对方心中的位置,自然不会再犯浑。
闻景安双目微阖,眸底透出一丝黯然,沉吟片刻,问:“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他提着灯笼朝长廊方向走,虞桑洛偷偷睨了一眼他颀长的背影,不紧不慢跟在后面走着。
她道:“晚饭后星儿送来的荔枝酪,我吃了不少,吃时不觉得,过后嘴里甜得发腻,就让厨房炖了好些薄荷雪梨汤。”
“我院里的嬷嬷和姐姐们喝了都说不错,就顺便让萤雪她们给师父也送些。”
闻景安腿很长,但步伐不慢也不快,悠悠然似散步一般,走廊两侧的灯笼能照亮前面的路,落在他身上依旧冷冷沉沉的,没有一丝温度。
他一言不发,虞桑洛又瞧不见他脸上的神情,心里难免打鼓,又道:“今日在昶月楼,多谢师父替我解围。”
她到现在也拿不准,闻景安和太子同时出现在昶月楼,是俩人碰巧在街上遇到,还是他知道蔺安王也在昶月楼,担心她被为难,才故意将太子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