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公府院落不比你们虞家的院子小多少,你若再不跟上来,一会儿迷路了可别哭。”闻景安道。
见他避开了自己的问题,虞桑洛心有不甘,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低喃道:“我什么时候哭过了?”
不过她确实是个路痴,之前在农庄后的山谷里,她兴致勃勃跟着当地人去山里找蘑菇,遇上林中起大雾,和其他人走散。
十七岁的她,找不到下山的路,也找不到同伴,在遮天蔽日的山林里喊破了喉咙也没人搭理,抱着膝盖蹲在树下“呜呜”地哭。
是闻景安骑马来找到她,将她带回家。
“没想到那么久的事,你还记得。”虞桑洛心里没由来地暖了下。
自那次的事之后,每次遇上心慌害怕的时候,只要想到那个骑马来寻她的闻景安,就会莫名觉得没什么好怕的,仿佛无论遇上多危险的事,他都能及时出现来救她。
闻景安回头看了眼一眼,声音低沉道:“一些特别的事,是会记得很清楚。”
“特别的事,是别人特别丢脸的事吧?”虞桑洛冲他背影吐了吐舌头。
听到她的埋怨,闻景安指背蹭了蹭鼻尖,眼底笑意浓欲,洒在长睫上的阳光都黯淡了不少。
“师父,那个……我能去玩儿吗?”
西侧院内,院中搭了四面透风的凉棚,几位公子、小姐聚在一起投壶,不时传来叫好声,很是热闹的样子。
以闻景安在朝中的声望,贸然出现在人群中,那些玩得正起兴的公子、小姐们必然得过来给他行礼,实在破坏氛围。
故而院子西南的长廊上左右都挂了竹帘,长廊两头都有小厮守着,专给像闻景安这样身份贵重的人走。
长廊的另一头是三层楼高的阁楼,站在阁楼上往下看,可将整座宁国公府尽收眼底。
沾了闻景安的光,虞桑洛也能从长廊上走,听到院中的欢声笑语,她忍不住扒开一点竹帘缝隙,瞧着凉棚下投壶的男男女女,满眼羡慕。
再往远处看去,院子另一边的空旷处,有几位着窄袖长袍的公子们正在比射箭,灿烂阳光下,少年英姿洒脱肆意,养眼极了。
“师父和孟姑娘相看完了,我是不是也能自己去玩一会儿?”虞桑洛继续往院中探头,在凉亭中下棋的姑娘中间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扭头回来冲闻景安眨了眨眼睛。
他扫了一眼远处的公子哥儿们,转而又看向另一边姑娘们堆簇成花的亭子里,淡淡道:“下棋可以。”
“射箭呢?”虞桑洛怀着一点小小的期许笑盈盈看向闻景安,见他摇头,当即沉下脸,“我在闻府的这几日,不是看书就是下棋,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想去投壶、射箭!”
“可以。”闻景安道。
虞桑洛立即眉眼笑开,撩开竹帘就要出去,忽然腰间一紧,她定在原地,回头一看,闻景安的食指正勾着她的腰带,道:“现在不行。”
“为什么?”她瞥了眼正在射箭、投壶的人群,想着难不成盛京的人在玩耍时也有什么奇怪的规矩。
闻景安道:“你若真喜欢,过几日我可以带你去郊外猎场。”
“猎场!”虞桑洛眼睛一下亮了,而后狐疑地盯着他,“当真?”
闻景安轻笑一声,抬手冲她勾了勾小手指,道:“拉钩?”
“不、不用了!”虞桑洛清了清嗓子,脸上染了红云也不知。
从前她跟闻景安拉钩做约定,没想到在朝堂上叱诧风云的首辅大人,连拉钩都不会,许是不服气这世上还有他不会的事,便让虞桑洛给他充当了一回师父。
待虞桑洛认认真真跟他说了如何拉钩做约定,他直呼“被骗了”,之后再也不肯同她拉钩。
今日主动提起这茬儿,他莫不是转性了?
见虞桑洛眉头蹙起,闻景安以为她还惦记着要去长廊外射箭和投壶,走近几步,声音往下沉了沉,道:
“你现在虽然扮了男装,但盛京民风开放,那些公子之中好男风者颇多,男女通吃的也不少,你若不听劝非要去招惹他们,回头吃了苦头,可别找我哭。”
“我……什么时候跟你哭过了?”后面几个字虞桑洛说的极轻,心虚地偏过头不看他,低低道了声,“知道了。”
“舅舅!”
一道清脆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虞桑洛掀起竹帘一看,长廊下过来四、五个婀娜娉婷的姑娘,个顶个的水灵,一看就是刚及笄没多久的。
“见过闻大人!”姑娘们俯身见礼,也不知是不是闻景安面色过于严肃,愣是没有一个姑娘敢抬眼看他,反而是偷偷睨向站在闻景安身前的虞桑洛。
方辞星朝闻景安福了一礼,歪头看向虞桑洛,笑吟吟道:“好俊俏的小公子,你是谁啊?”
“鄙姓桑,见过诸位姑娘!”虞桑洛刻意压低了嗓音,一本正经朝方辞星和她身后的一众姐妹抱拳见礼。
看着廊下姑娘们水汪汪的大眼睛,她敛唇笑了笑,略有几分得意地看了闻景安一眼——不好意思啊闻大人,一不小心抢了你的风头。
“不知桑公子是哪家的?”许是见虞桑洛和气,有人娇声问了一句。
虞桑洛笑道:“在下并非盛京人士,此次进京拜访闻大人,今日沾了他的光,来这儿凑凑热闹。”
另一个姑娘羞怯地打量着虞桑洛,见她红唇边围了一圈青茬胡须,不显老,反而多了几分成熟的韵味,然皮肤比女子的还要白嫩许多,活脱脱的男生女相,阴柔又不失优雅。
“景安!”
长廊尽头有人高喊一声,闻景安回头冲那人拱拱手,继而叮嘱方辞星,“看好她,别让她乱跑。”
“啊?”方辞星睨了眼虞桑洛,丝毫没察觉到她是谁,只觉得眉眼轮廓有些熟悉。
闻景安没多解释,往长廊尽头的阁楼去了。
见状,虞桑洛心情大好,终于不用陪他,可以去玩儿喽!
从长廊上下来,见方辞星两眼茫然审度着自己,虞桑洛再一次为自己的易容术暗暗叫好。
她故弄玄虚地清了清嗓子,又学着教书先生的语气,老气横秋道:“我与闻大哥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