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桑洛扭头看了眼窗外,除却廊下灯笼散落下的橘色烛光,什么也看不见,她自嘲地笑了笑,就因为闻景安说了一句会过来跟她通气,她就这般在意。
还真是没出息啊!
她道:“去让许妈妈他们来一趟。”
“啊?”竹秋皱眉,“姑娘,你还没跟奴婢说……”
“贺大将军长什么样……我实在说不清楚,那日在昶月楼门口,你没看到他吗?”虞桑洛问。
竹秋:“奴婢当时一心警惕那些伺机欺负咱们的人,没注意到昶月楼门口的人。”
虞桑洛道:“没事儿,去叫许妈妈来把桌上的这些金叶子收去咱们的小金库,再准备好纸笔,我把贺大将军的画像画下来送你,如何?”
“多谢姑娘!”竹秋脸上难掩激动,转身出去叫许妈妈他们去了。
虞桑洛的画工,竹秋早就见识过,却没想到她与贺方海先后不过才见过两次面,就能将人原模原样地画下来。
“姑娘,你今日是不是也被贺将军英俊的身姿吸引了?”竹秋冲虞桑洛挤了挤眼睛。
虞桑洛没好气地笑了笑,脸上写满愁闷,打着哈欠说道:“我困了,准备沐浴的热水吧!”
“是。”
萤雪与竹秋一前一后从屋里出来,竹秋边走边捧着画看得眼睛发亮,萤雪刚要吐槽她,瞥见门口许妈妈带了一个人进来,忙福身行礼。
“见过闻大人。”
竹秋抬头一看,后知后觉将画藏到身后,却还是被闻景安看到了。
他隐约觉得画上的人眼熟,脚步顿下,朝竹秋伸出手:“方便借我看看吗?”
竹秋羞怯地双手捧着画纸递过去。
闻景安垂眼细细看了一会儿,道:“你家姑娘画的?”
竹秋点点头。
闻景安将画还给她,眸色沉了沉,道:“画得真不错!”
屋里,虞桑洛正趴在桌边打瞌睡,许妈妈在门外禀报时,她压根儿没听清什么,迷迷糊糊答了句“嗯”,许妈妈也没多想,就请闻景安进屋了。
虞桑洛枕着胳膊趴在桌边,似是睡着了,闻景安摆摆手让许妈妈退下。
他睨了眼窗下书案上的笔墨纸砚,眉头微微蹙起,到圆桌边刚坐下,虞桑洛猛地抬起头,双眼迷茫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后知后觉站起身,先是拱手礼,又觉不妥,换作福身礼。
“师、师父!”
柔和的烛光薄纱一般披在他身上,骨子里透出的细腻温柔猝不及防朝她席卷过来,心口“怦怦”乱跳个不停。
“吵醒你了?”
虞桑洛打了个哈欠,顿时双眼盈水秋波阵阵,别过脸不看他,重新坐回凳子上,慵懒地捧着脸,装作不在意的样子,问:“师父怎么来了?”
闻景安阖眸看她:“不是你叫我来跟你通气的吗?”
虞桑洛“噢”了声,道:“你来的还真是……”
见她顿住,闻景安追问:“什么?”
“没什么。”虞桑洛垂眼看着桌面,指尖轻轻划拉着桌上的纹理。
闻景安抿唇笑了笑,道:“这么晚才过来,确实是我不好。”
“我没这么说。”
“嗯,你心里这么想了。”
“没有。”
“好吧,没有。”
虞桑洛恼羞成怒地拧眉看他,心里有气,气自己刚刚确实在心里埋怨他来晚了,也气他一眼就能看破她的心事,但自知这些气都是没理由的,只得默默吞下。
只得快些结束这个话题,问:“师父是怎么跟夫人说的?”
闻景安:“我跟她说,今日在筵席上,我确实见到了心仪的姑娘。”
虞桑洛有些惊讶地看了闻景安一眼,脑中飞速回想今日筵席上闻景安都见了哪些姑娘,猜不出是沈卿墨还是孟司龄,但觉得沈卿墨的可能性大一些,毕竟沈卿墨比孟司龄主动。
心里不知怎的,莫名地烦闷起来。
她自顾自倒了杯冷茶一口气全喝了,又见闻景安没有再继续往下说的意思,追问道:“然后呢?”
“她问我那女子是谁?”闻景安也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冷茶,端起来先睨了虞桑洛一眼,唇角提了提,将茶水饮下。
“我跟她说,现在还不确定人家姑娘是不是还喜欢我,要等我确定了那姑娘的心意,再告诉她。”
“不确定人家姑娘是不是……还喜欢你?”
虞桑洛低喃重复一遍他的话,心里的猜想脱口而出,“师父的意思是,那姑娘从前喜欢过你?”
见闻景安点头,她心里“咯噔”一下,默默深吸口气,缓了好一会儿,抿唇笑了笑。
还好,当年被他拒绝,是他早心有所属,而非是她不好。
虞桑洛道:“既然人家姑娘曾经喜欢过你,你还未娶,若她也未嫁,那她心里定然还是有你的。”
“真的?”闻景安眼睫抬起,定定看着她,不知是不是摇晃的烛火落进他眼中的缘故,虞桑洛在他眸光中看到无数缱绻的温柔,与近乎拉丝的暧昧。
她再次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可笑,又倒了杯茶水喝了,压下心里的烦闷,淡淡道:“世上寡情之人多,长情之人也有。”
长情之人,大多都很难忘记自己初次喜欢上的人吧?
“嗯,我想也是。”闻景安伸手过来,将她手里的茶杯拿走,“听说你夜里少眠,这冷茶不能再喝了。”
他回头唤来许妈妈,吩咐她烧壶安神茶来。
虞桑洛抬眼对上他点墨般的黑眸,深邃不见底,她看不清,只是心里生出一丝怀疑,好像闻景安刚刚问的话,是在试探她。
为何要试探?
难道他刚刚说的那个姑娘,是自己?
她嘴角浮起一抹苦笑,长叹口气,不敢抬头看,声音不自觉小了些,道:“师父还没告诉我,你今日在宴会上看中的姑娘是哪家的?”
怕闻景安误会,她又解释了一句:“我约了夫人明日一起吃早饭,她见了我,定是要问我的。”
“只是因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