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朝玉选好样片,抬脚要走,有人大声喊住她:“小姑娘,你溜得很快啊。”
茶棚里的老人缓步过来,目光锐利,语气带了点揶揄:“一个姑娘家,从外地来怀恩城,你找旧相识?”
洛朝玉对乱打听的人没好感,她压了气道:“不是。”
说完,她又要溜,这次却撞上一排银枪似的青年,他们毫无表情,伸手做了请回的姿势,洛朝玉淡定地转身,又和老人面对面了。
老人得意一笑,拱手道:“老朽唐突了,但姑娘方才还在找我。”
洛朝玉轻挑了眉毛,一脸疑惑。
老人笑道:“其实老朽是怀恩城的督使,杜鸣。我不爱出门,人们不认得我,但大街的污糟事都归我管,大小也算是官差。”
洛朝玉想了想,有点像街道巡查。
“欸,有个老太太说你要寻官差,是不是啊?”老人勾着一块官府令牌,逗小孩似的晃。
洛朝玉道:“是也不是。”
杜鸣微笑看向她。
洛朝玉耸耸肩膀,“我要找愿意管事的官差,您不常出门,可见不爱管事。”找你又有什么用呢,还爱出风头,后一句她在心里说。
杜鸣的微笑挂不住了,他一使眼色,那排青年立刻上前,硬生生地架起洛朝玉的两条胳膊。
她两腿悬空,震撼道:“我犯什么事了?你为老不尊、仗势欺人、这里是大街!”
杜鸣道:“我知道是大街,可这大街归我管。好了,再折腾把你丢河里。带走!”
一条黑布遮住她的眼睛,没了视觉,触觉更加敏感,她被粗鲁地塞进马车,车轮在砂石路面滚动,颠了好一会。
洛朝玉很懵,她忙着扳倒修士救小孩呢,怎么惹上杜鸣了,他心眼还没眼珠大?
“啊!”洛朝玉短促地叫了一声,马车一停,几个人立刻拧着她胳膊,把她拖到什么地方,锁链咔哒作响,有金属撞击之声。
洛朝玉被摔进去,一下子趴在地上,有熟悉的声音吹口哨:“差哥,你不能怜香惜玉?”
那几个官差一言不发,叮啷啷锁好链条,踏着靴子走了。
官差走后,洛朝玉动了动手指,蹭到一堆干草,她的手腕被反绞在身后,一时扯不了眼前黑布。
一只凉凉的手抚上她的眼睛,洛朝玉连忙蹬了一脚,虽然踹空,但黑布被一把掀开了。
她对上一张邪气四溢的脸,五官尚俊,但眼神贱兮兮的,洛朝玉惊道:“你、你是茶棚那个……”——好事者。
“隋流。”好事者捏住黑布旋转到飞起,贼笑着对身后说:“天下谁人不识我。”
“得了吧你。”大家伙嘘他。
洛朝玉不吱声,她的目光全被一面铁栏杆吸引了,上面缠了几圈铁链,这地方,分明是间牢房。
她闭了闭眼:“……欸,别人穿了修仙,我穿过来坐牢,真是人生新体验。”
这时,她感到一道道殷切的视线。
洛朝玉回过头,这才看清“狱友们”,她有点想笑,居然都是老熟人——茶棚那伙人,一个不剩的被逮牢里来了。
先前搭话的妇人帮她松绑,善解人意道:“笑吧姑娘,我们也是倒霉。那老东西说变脸就变脸,一堆人围上来,比马贼还马贼。”
洛朝玉活动手腕,向她道谢:“你们也是被督使抓进来的?”
“督使?!”众人皆是一惊。
得知那老人是正儿八经的督使后,这群人的脸色难看起来,一个个哭天抢地:“完啦,那没处说理了!”
洛朝玉被他们围得像朵花蕊,花瓣们不停地追问老人是不是督使,有没有一点可能弄错了。洛朝玉拨浪鼓一样摇头,一次次浇灭希望。
茶棚的伙计冷笑一声,他斜了眼睛道:“就是你瞎问,害我们被迁怒了,这下我生意也坏了,害人精!”
洛朝玉指指自己,难以置信,这责任也推卸得太快了。
有个书生说公道话:“关她什么事?惹督使生气的另有其人——那位爱挑事的兄台。”
被点名的隋流叉腰道:“所以呢。我笑城主,你们没笑?有脸笑,没脸担责任啊。
书生指着他的鼻子说:“你现在怪我是不是,我写血书道歉行不行。”
吵着吵着,大汉大吼:“都怪这破茶摊,不然也不会……”
伙计青筋暴起:“嘿!”
瞬间,不大的牢笼里爆发出一阵怒骂,众人你推我攘,口沫横飞。
一片口舌混战里,洛朝玉举手道:“那个……我知道原因了。”
人群刹那间安静,十几道目光聚焦她,她道:“我们的共同点就是——和修士作对了。”
茶棚的人吐槽修士,她与修士起纷争,杜鸣,督使,抓得就是妨碍修士的人!
“可恶,我就知道他不像好人!”妇人恨恨地说。
伙计摆正了脸色:“啊……之前有酒馆被查封了!榜上写酒后闹事,我表叔说是醉鬼在骂修士卖药!”
隋流咧开嘴巴:“怀恩城的官和邪修同流合污了?哈哈!”
书生抱着脑袋蹲下,“不不不。”
“天神呐!”大汉抱住铁栏杆大吼,“官匪勾结,全他大爷乱套了!恁快显灵吧!”
一道亮光打上灰白的墙壁,众人下意识地闭眼。
洛朝玉热心道:“抱歉抱歉,第一次不太熟练,以后我精进技术!”她转动玉佩,既然这么多人齐聚一堂,她也就不客气了。
“这是什么……”大汉懵道。
洛朝玉眨眼道:“天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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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晕褪去,画面显出一位谪仙的身形,他乘鹤于云间,大风把他的衣袍吹得猎猎直响。
众人的目光被吸引住,一时忘却动作,双眼紧紧盯着光幕。
天地间洪水肆虐,这位谪仙之人挡在万民之前,他垒起一堵长万里,高千尺的墙,想要将洪水阻挡在外。可洪水不停地奔涌而来,万民恸哭,高高的水幕已经投下了一大片影子。
终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