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着,不知去往何处,也不知为何而来。一眼看去,只有那满目疮痍。
老鸦鸣叫,啄食着路旁腐败的尸体,她甚至未侧目看一眼,好像只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她现在需要寻到一些吃食,若再不进食的话,她就是下一个被老鸦所啄食的。但她心中似乎没有了恐惧,死或生,人间或者地狱谁又分得清?
终于她栽倒在了路边,枯瘦的似个骷髅。用尽全身的气力,这个骷髅似的女孩翻过身来,因为她想再看一看天空。也许死在阳光之下也不错。
“真好看呀!”
声音突兀的响起,女声,夜莺似的——但声音里头感觉莫名的有些悲伤的感觉。
“想一直看下去嘛?先吃点东西,饿着难受吧?”
一张饼,一壶水放在她的旁边。
“不要死了,死了就什么都没有啦!”
一抹眼泪自骷髅少女的眼中流出,模糊了她眼中的天空。她身体瑟瑟发抖,那是对人间的恐惧,还有那肆虐中原大地的铁骑的恐惧。她不知何处的来了力气,强撑着起来,抓起饼狠狠的撕咬,像是发泄心中的怒意似的。
“吃慢些,这饼子可与你没仇怨的。”
女孩恢复了一些气力,这才看向了那个给饼子的女人。
好看极了,像云似的,天上仙似的。
女子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她,柔和,善良,在这残垣断壁之中,那是比太阳更加温暖的东西。
只是,只是有些可惜。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女子的眼中总有一丝哀伤或者悲悯。
“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姜云婷——没事了,以后便跟我走吧!”
虚弱且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好似微风拂叶般微小:“我……我……叫……”
保宁府府治阆中古城中,毕竟是一府府治,楼阁亭台林立。车水马龙,一片繁华之景。但往来于街上的豪绅显贵多是蒙古人与色目人,汉人大多数仍是衣着破烂干着最下贱的活计。当然,偶尔也有一些长衫打扮公子哥似的汉人,但是少的可以忽略不计。
四海珏便屹立在城中,一座四层高好似雕栏玉砌的建筑,便是在这楼阁林立的阆中也是极尽于奢华的。
“珏”字之意,乃是合在一起的两块美玉。四海珏之意,便是广纳四海八荒之美玉豪杰。
然而讽刺的是,这是风月场所,立意便更像将天下所有的美人都收录其中一样。也确实是符合这个名字的。
白日之际,纷繁复杂的檐口,雕梁画栋,飞檐翘角,犹如一幅精致的山水画。而那青砖白瓦亦表露出颇为深厚的历史,想来已经是屹立在这里已经很多年了。偶有倩影自隔扇窗中流露出来那一丝一毫美丽总有不少人心驰神往。
黄昏之后,这又是另一番景象,老鸨浓妆艳抹送往迎来,而那诸位小姐反倒是怯生生的包裹的严严实实,娇滴滴的,正如那大家闺秀。
细细听去,有琴音自里面传来,高雅清冷,仿佛若古刹青灯独为伴,亦像那高山流水觅知音,若通音律的人便能听出来,乃是那古琴名曲《广陵散》,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也不知执琴之人想觅何处知音。
便乘琴音而去,只见一窈窕女子,着青色对襟襦裙,高坐于二楼台上,面笼轻纱,执一漆黑古琴,却如那月一般清冷。台下迎来送往之客,无不侧目,无不眼中流露出爱慕。而那女子,却从未有过丝毫侧目,只有那袅袅琴音自古琴而出,绕梁不绝,亦不知女子所觅知音何时出现。
一曲而毕,女子起身微微欠身行礼,不发一言随后便要退去。
此时台下一书生打扮男子躬身而出,手执纸扇,一席白色长衫,身高八尺,星目剑眉,倒是丰神俊朗仪表不凡。
“添香小姐,小生失礼了,这一曲《广陵散》甚是不凡,小生心中无限倾慕,小生也略懂音律,漫漫长夜如此孤寂,不知小姐能否赏脸共饮一杯酒。探讨这音律之美?”
那被称为添香的女子脸上清冷不曾更改,只是微微一笑随后向那书生问询道:“敢问公子,广陵散所奏为何?”
那公子脸上不自觉流露出骄傲与自得,自信答道:“《广陵散》,又名《广陵止息》即古时的《聂政刺韩傀曲》,魏晋琴家嵇康以善弹此曲著称…………”
添香再次笑笑微微欠身:“公子所言乃是此曲的来由,而并非奴婢琴中所奏之意。公子请回吧?”
那公子倒也不死心,又躬身问道:“小生这便请教小姐,小姐琴中乃是何意?”
“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那公子又问道:“天下何其广大?知音何其难觅?姑娘又何必如此执着?不如与小生一夜春宵,小生家境颇为富庶。”
添香脸上仍是清冷,声音如那风铃似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公子请回吧!”
那公子有些难堪,却又没得办法,只得嘴上挖苦了一下:“添香小姐,立身于风尘之中,却如此洁身自好。小生自是佩服的。”
添香也不恼:“妾,在此谢过公子夸赞。”随后便执琴退走了。
待添香离去后,仍有人痴痴的看着台上:“若是能与添香姑娘一夜春宵,便是短寿十年又何妨?”随后便饮下了一杯酒。
随后那老鸨适时出来,浓妆艳抹在那沟壑纵横的脸上,若同水桶般粗细的身躯,虽然肥胖却显得尖酸刻薄的五官,此刻出现在这多少是有些煞风景的。
油腻苍老,与做作的娇颤之声响起:“诸位客官,诸位雅士,咱这小阁也不止这一位天香国色。实打实的都是一等一的美娇娘,这添香性子惯了,老身也拿她不住。各位雅士,原谅原谅——”
随后众人也是笑着摇了摇头,想来添香如此也是常态了。
翌日,风雨飘摇,衣衫褴褛的书生自城门处进来。摇摇晃晃的,身上满布着伤痕,衣不蔽体,像是一个骷髅架子似的,左手还断了三根手指。这书生一进城便四方打听,大概是因为家乡遭了匪灾没了办法,便逃难来这边,寻他的叔叔求一条活路。
白日到黑夜,他不断的打听,问询,无人知道。甚至更多时候人们嫌弃他身上腐臭的气味,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