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江妄松了手，老夫人已经咽气了一会儿。
“扑通”
此时此刻的老夫人倒下去时已然是一具尸体。
仔细一看，只见她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一双眼睛瞪得老大，面目十分狰狞。
江妄站在旁边，双手在颤抖。
他已经很久没杀人了……
江妄入仕以后，手里便再也没沾过血。
他一直觉得自己不配，不配拿起纸笔。他这双曾经沾满了鲜血的双手，竟也拿起笔墨这种文雅之物开始教书育人。
一时间，他竟觉得有些可笑。
年幼时为了活下去加入杀手组织，以杀人为生。而后回想起来，便连自己都厌恶自己。
可是，就算是为了活下去。如此不堪的事他还是做了。
真是个伪君子。
江妄心里暗暗自嘲。
笔杆子握久了，书看久了，被世人加上圣贤之师的名难道过去就可以被抹去了吗?
江妄何尝不想做别人口中的圣贤，做那山涧里青竹般的文人高士?他何尝不想洗去一身污秽，爬出肮脏发臭的淤泥，去做别人口中的圣贤之师呢?
可是他什么都记得。
这么多年过去了，江妄甚至都害怕看见血，一见到血内心便不由变得烦躁。
江妄也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自己会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贸然走进侯爷府，还把老夫人给杀了。
一旁的手下炎宁看见江妄的举动震惊地都忘了说话，心想着这下是完蛋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炎宁凑在江妄耳边，说道：“大人。”
江妄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炎宁立刻心领神会。
侯爷府里路过的小厮吓傻眼了，直接一个步止不稳被脚下的东西给绊一下摔倒在地。
炎宁闻声转过头，就对上一双震惊且惊恐的眼睛。
顿时间，小厮觉得自己被杀意包围。
炎宁一步步往门外走。
只见那小厮被吓得都不敢站起来，只是一寸寸地往后挪。
随着炎宁一步步逼近。
小厮大声喊了一句，几乎快要破音。
“江……江大人杀人啦！”
“杀……”
还没等话说完，炎宁便迅速地从腰间抽出长刀。
冰冷的利刃在他的脖子上轻轻一划，小厮立刻血溅当场，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人便也没了。
“先生，快走啊！”
炎宁心急催促
江妄愣在原地，麻木地迈开步子。
刀器的碰撞声在他身后响起，侯府顿时狼藉一片。
这一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心头。
心脏在隐隐作痛，一股苦涩在喉间挥散不去。
等她死了，他才意识到自己对沈唯的朦胧心意。
原来自己这么在意她……
太迟了！
太迟了……
他对她的感情，才刚开始便匆匆结束了。
昨日就在眼前，沈唯的音容笑貌在他的脑海里一幕幕闪过。
开心的、生气的，还有专心致志抚琴时的她……
江妄上了马，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眼底更加红了。
前几日的爽约原是以为沈唯闹脾气，没想到现如今却是阴阳两隔。
他回到府中便把自己关在琴室里弹琴，接连着几日陪伴着他的只有酒和琴。
他喝得烂醉如泥，日日痴迷地抚着沈唯留下来的那把琴。
就算是指尖被琴弦磨破出血了，也不止不休地弹。
炎宁一日送饭时看见了江妄流血的手指终于看不下去了。
“先生，把它埋了吧。就立个衣冠冢，让沈姑娘安心去吧！”
炎宁跪在地上，几乎哀求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