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你丈夫,为何要这么做,是受了何人指使?又或者,是被何人刺激的!”
孙侍郎又拿起鞭子,恶狠狠地询问。
“没任何人指使,都是我一个人做的。许大力就是该死!我认罪,但我一点都不后悔。走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他自找的!”
“他一家人,从进门后就都不待见我!甚至他自己,不帮衬着些就算了,还敢跟着家里人一起拼命羞辱我!”
“说什么整日拿刀杀生的女人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根本不配和他一起生活!可要不是我杀猪养他,他哪里来的铜钱喝酒?”
孙侍郎没在乎她发疯一样的神情,继续问道:“你是何时行凶,又是如何实施的?”
许胡氏好像真的想起那时的记忆,不由激动起来,甚至有掩饰不住的笑意。
“五天前的晚上,他又喝得烂醉回来,嘴里依然说着辱骂我的话。然后,我给他一杯放了砒霜的汤水,他下了肚当晚就死啦!"
“但是之后,我控制不了我自己,坐在那看着他那窝囊样,就忍不住拿起刀了。”
“一下子砍开,把五脏六腑掏出来后,一片儿一片儿的,能下刀的地方都给他切开,我越切越高兴!”
她的声音一句一句,响彻整个牢狱,仿佛要震撼每一个角落。
此时,牢狱中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许胡氏身上。
没想到她用力扭动着身体,竟挣脱了绑在手腕上的绳索,冲到孙侍郎面前,紧紧抓住他的肩膀。
“这个世界是残酷的,他们一家人欺负我,羞辱我,我就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孙侍郎一下子把她推倒在地,然后许胡氏被几个人押着去了另一间牢房。
“随我下去画押!此番这个疯婆子是死定了!”
他狠狠啐了一口,缓缓骂骂咧咧地与许胡氏一起消失在了班钦的视线里。
为什么,她的表情,恨得那么真切。还有对情况的描述,若是没有做过,怎么会说得如此真实。
她提前想好的说辞吗?还是……
班钦脑子很乱,也因刚才的情景而心中久久难以平复。
她坐在杂草上的身子无意识地颤抖着,也丝毫没有想到自己之后会有怎样的处境。
很快,一个官兵打开牢门锁,毫不留情地把她拉出来:“主子要见你,快去跪安!”
无措的班钦任由他拉着自己到一间单独的刑房中。
房门很矮,没被提醒需要低头的她在进门时狠狠撞了一下,头晕目眩之间就被押着跪在了地上。
“你就是许胡氏的同伙?”
头顶传来冰冷且语调平缓的声音,在安静的牢房中沉沉进入班钦的耳中。
她缓缓抬头,看着眼前靠在椅子的高高在上的男人。
这张俊脸满是傲气,却是她前几个月每天都能见到的。
“王爷……你怎么在这儿。”
班钦不太确定地小声开口。
因为他的声音里传来的冷漠与生人勿近,让她感觉十分陌生。
萧与诀真出现在自己面前了。
可他好凶,自己怎么说话才合适呢?
那一句之后,她低下头来,揪着自己的手指,不敢有任何其他动作。
可班钦的手足无措在某些人眼中却直接变成了被欺负后的酸软无力。
只见原本还故作骄矜的萧与诀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然后俯身搂住了她。
“你们对她用刑了?”他看向带班钦进来的官兵,语气中含着深沉真实的愠怒。
那人马上跪下来:“没……没有用刑。许是,刚刚看许胡氏用刑,吓着了。”
“你们不能避着她审问吗!”萧与诀把班钦抱着站起来,眼睛却直勾勾看着官兵。
“是……是,属下知错。"
“出去领罚。”他淡淡说了一句,就把班钦放到自己刚刚坐的椅子上坐下。
那官兵被吓得赶快矮身出牢门。
萧与诀蹲在班钦身下,摸着她楚楚可怜的小花脸儿:“钦钦……真吓着了吧,我带你回府?”
班钦有些不可思议,却按耐住自己,低头平静地看向他,然后楚楚可怜道:“王爷……我再不与你置气了,原谅钦钦吧。”
萧与诀将她紧紧抱入怀中:“我永远不会怪你,只要在我身边,你就不会有事。”
“别再离开我,好吗?”
久久等不到回答,萧与诀轻轻将脸埋入班钦的脖颈后,听到了匀速的呼吸声。
她竟就这样抱着自己睡着了。
。
班钦沉沉睡了一觉后,在战王府醒来。
萧与诀又是坐在床前,像她被离景言刺伤后,睁眼时见到的一样。小心翼翼,满是珍惜。
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缓缓开口:“王爷……”
“醒了,要喝水吗?”萧与诀递给她一个杯子。
班钦接过,开口问:“你怎么会在大理寺地牢中,他们还叫你主子。”
萧与诀轻敲敲她的额头:“钦钦,我每日出门,你都不知我去了何处?”
班钦微仰起头回想着,她前世只知道他是个掌管兵权和刑狱的残暴奸臣。
今世的这几个月也只顾着一边养伤一边吃喝玩乐,顺便在意一下朝中的风声。
好像确实没关心过萧与诀每日出门做什么。
原来战王每日上完早朝就是去大理寺述职的,每晚回来,处理的也是大理寺的卷宗。
可他回府也从不与自己说上职的那些事情啊……
班钦又反应了一下:孙侍郎是刑部的侍郎,他却直接把人带到大理寺!很难不看出,这是萧与诀的意思。
“所以,那个孙侍郎是你派去抓胡姐姐的吗?”
没想到班钦问得这么直接,萧与诀愣了一瞬后承认:“是。”
“为何?”
“因为,你不是去了吗。”像是怕她不高兴,萧与诀还不时抬眼看班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