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方子妤别说被打耳光，就是连根手指都没被动过。
方子妤当时就受不了，捂着脸瞪了孙建军和那道士一眼，夺门而出。
孙建军现在根本顾不上女儿，只求着永泉大师赶紧去准备，一会天黑了开始做法事。
方子妤哭着走了好一会，哭累了，也走了，像打电话让家里司机来接，才发现刚才跑出来，什么都没拿。
郊区人少车少，方子妤在路边等了好一会，除了飞速从身边驶过的车，一个能求助的人都没碰到。
太阳快落山了，天边是瑰丽的紫红色，夜色从另一边倾压而来，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路上走还是有点吓人的。
方子妤加快脚步往回走，想着去别墅拿了包，立马就离开，这些事她不想再管了。
方子妤走到别墅区，天已经彻底黑了。
方家的那栋别墅没开灯，透过落地窗，能看到隐隐跳动的烛火苗。
再次看到孙建军穿着白袍，顶着假发，拿着木剑手舞足蹈地发疯，方子妤虽然没那么害怕了，但心里还是发怵，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才进去。
那道士嘴里念念有词，一会烧纸，一会洒水，一会张牙舞爪不知道在跳什么。
两人在一起，就像两个精神病发病了。
方子妤觉得后背发凉，拿了包就想赶紧走，没注意到身后的道士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孙建军……”
悠悠的声音，又尖又细，像哭又像笑的，听那腔调，分明是个女人！
孙建军愣住，看着身穿道袍的永泉大师，像女人一样捋了一下头发，打了个激灵，声音颤抖，“大，大师，你怎么了……”
道士抬起头，神情凄然，脸上扭曲出一个很诡异的表情，盯着孙建军，“我怎么了，你不知道吗？不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吗？”
他一边说，一边朝孙建军走过来。
整个人四肢僵硬，同手同脚，碰到香案也不会避开，像是被操控了一样。
“你，你别过来……”
孙建军紧紧握着手里的木剑，指着对方，“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不怕你，不怕你……”
孙建军嘴里说着不怕，但全身抖得像筛糠，说话也是哆哆嗦嗦的。
方子妤回头看了一眼，道士那张诡异又扭曲的脸，吓得她尖叫一声，整个人一软，跌坐在地上，爬到沙发后的角落里，把头埋在腿间，浑身发抖，不敢去看，哭着喊叫。
在面对危险时，父亲总会下意识地保护孩子，可现在方子妤吓成这样，孙建军就像没看到一样，完全不管，只是不停地把香案上那些所谓的能‘辟邪驱鬼’的东西，往自己怀里抱。
道士阴仄仄地笑出声，那笑声像是不用换气一样，拖得很长，听得人毛骨悚然。
道士绕不开那个香案，只能挥舞着手，“孙建军，最后一天了，我来带你走了，跟我走吧，再过一个七天，就是你的头七了咯咯咯咯……”
孙建军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手里的木剑，“璐璐，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要什么你说，烧纸钱，做法事，买块风水好的墓地，帮你点长明灯，什么都可以，只要你放过我，求你了，求你了……”
孙建军说着跪下磕头。
“我什么都不要……”
两道砰砰砰的声音交错响起，一个是孙建军磕头的声音，另一个是道士用力撞香案的声音。
香案被一点点撞歪，眼看就要挡不住了。
突然，道士的动作停了下来，僵硬地转动了一下脖子，抬起头，脑袋用一种诡异的角度盯着孙建军，大张开嘴——
“我要你的命啊！孙建军！”
这一声厉吼，凄厉无比，唇没动，舌头也没动，都不知道声音是从哪儿发出来的。
道士的嘴长大到一种夸张的程度，像是被用力掰着上下牙，两边嘴角被活活撕开，血顺着下巴流下来。
如果说刚才孙建军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想着可能是这道士故意装作鬼上身，好骗自己更多钱，那在看到他满脸的血，还有那快被撕到耳垂的嘴角后，孙建军彻底崩溃了。
孙建军觉得，下一秒，就会有一个东西从这大张的嘴里爬出来，活吃了自己。
道士一个跃身，跳起扑过来，坐在孙建军胸口，两手紧紧掐着他的脖子。
“孙建军，我带你一起下地狱，一起下地狱……”
被撕裂了嘴的道士，说话囫囵不清，血混着口水滴在孙建军脸上，腥臭无比。
孙建军从脖子到额头，青筋暴起，整张脸憋红，嘴唇发紫，眼球外凸，惊恐地挣扎着。
缓过来一点的方子妤，抬头看到的，是咧着嘴满脸血的道士，低头生生咬下孙建军脸上的一块肉，混着口水和血咀嚼着往下咽。
孙建军凄厉地叫出声，方子妤吓得都叫不出来了。
“孙建军，我要一口口吃了你，才解恨！”
这声音就在耳边，孙建军听得真切，道士自己的声音背后，还叠了另一个人的声音，两道声音重合的在一起，像是有回声一样。
另一道声音，就是张璐的！
眼看着发疯的道士又要低下头去咬第二口，方子妤什么都顾不上了，那毕竟是他的爸爸，于是都不知道从哪儿生出来的勇气，从沙发背后跑出来，用力去扯掐住孙建军脖子的那只手。
被方子妤抓住的瞬间，道士的胳膊像是被烙铁灼伤一样，吃痛地松开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撞上香案，撞翻还燃着的香烛。
火星溅落在道袍上，道袍瞬间被烧着。
孙建军像是抓住保命符一样，紧紧抓着浑身颤抖的女儿，挡在自己面前。
“你让开！”
道士开口，想冲上来，却又接近不了。
火势很快蔓延全身，道士头发被烧焦，像是穿了一件火衣，火光中，那张充满仇恨的脸扭曲在一起，“孙建军，我一定要你死，一定要你死！”
方子妤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一瞬间，她在火光里，看到一张女人的脸，狰狞可怖。
“啊！！好疼，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