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不清楚小姐上哪得到那么多的消息。
但小姐总有小姐的法子,左右不到她知道的时候。
在她心里,小姐就是最厉害的!
现如今程南枝能在府里运筹帷幄,也多亏那日北静公夫人上门。
入了卢夫人的眼,还怕忠勇侯做什么。
想到这,冬青不免忧虑起来,“小姐,你前几日说北静公夫人还会来找你的,怎么过了这么多天也不见人?是不是…”
她不知道内情,担心也是在所难免。
何况关心则乱,又怎么看得清楚眼下这势头。
那天冬青虽然没有听见程南枝和北静公夫人的对话,但后来多少也明白她们之间应该是达成了某种交易。
这才让程南枝胸有成竹。
程南枝看着她,觉得有的事情也应该告诉冬青知道,否则没个轻重反而容易好心办坏事,便将那日交出去的东西照实说来。
说着又拉着冬青的手道,“你也不必过于忧虑,北静公夫人总得看看,那拾骨草是不是真如我所说一般,对卢公子的身体没有任何副作用。”
冬青用脑子想想便清楚,拾骨草肯定有作用。
那这几天便到了小姐和卢夫人商量“报酬”的时候了。
她不禁展颜一笑,“说来也是,只要抱好北静公夫人这条大腿,谅侯爷再也不敢动小姐分毫!”
程南枝但笑不语。
她和北静公夫人之间不过交易罢了,交易结束,这份人情也不能一直保护她。
在薛府那几年里,程南枝不仅学会管家理事,练得一身本领,更是将“驭心”二字理解了透彻。
薛府是个吃人的虎狼窝,那里头上至老太爷、老夫人,下至打更看夜的仆从,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初入府的时候,冬青跟着她吃了不少委屈。
能在里面熬油似的熬这么多年,依靠的也是程南枝自己的本事。
借力打力、无中生有这些心术,程南枝运用得炉火纯青。
北静公夫人只是她为忠勇侯准备的一道开胃小菜,真正的谋算还在后头。
等大成那日,她不仅能够带着冬青从忠勇侯府脱身,更是能将程道乾和姜氏彻底推入泥潭里。
她倒要看看,没了她替那位好父亲换来财富,程道乾要如何与姜氏“伉俪情深”、“恩爱不疑”。
想起姜氏,难免想到程玄知与程月夕。
程南枝眉头轻蹙。
大概这两个人生来便是克她的,倒叫她不好下死手了。
也罢也罢,前世债今生还。
给程玄知谋求一份前程,好让他有能力护着他自己和幼妹程月夕。
只盼着他能拎得清,别对着程道乾和姜氏滥好心。
三月里本就不太暖和,外头当值扫洒的婆子穿得格外多。
嘴里叽叽咕咕地念叨,“也不知道今年这个天气是怎么了,开春了还这么冷,真是冻煞人。”
说着,婆子不忘放下手里的苕帚,双手拢在唇边哈一口暖气,再搓搓手。
正嘀咕着晚上要不要撺掇厨房的余婆子弄点锅子来吃,一股力道将婆子创出去好远。
婆子趴在地上好久没回过神,顿觉腰间一阵裂开般的疼痛。
“哎哟,是哪个不长眼睛的小杂种敢踹老娘,知不知道老娘的闺女是夫人面前伺候…”
婆子一边叫嚷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撸起袖子要教训教训踢打自己的“小杂种”。
然而一转身,婆子身上嚣张的气势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老脸一白,一个激灵浑身跟着筛糠似的抖气来。
“侯、侯、侯爷…”
她说话也结巴了,万万想不到嘴里骂的“小杂种”是忠勇侯。
程道乾也没想到,府里一个打扫的下人也跟如此出言不逊。
人生气的时候,脸都是铁青的,对身侧的常忠嘱咐,“把这婆子拿下杖责二十,再将她一家几口通通赶出府去!”
常忠得令就去拉地上那吓得面如金纸的婆子。
婆子好半晌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鬼哭狼号。
“侯爷!您不能这么做啊!老奴可是从您父亲那一代开始伺候府上大小事务,您怎么能把老奴一家全赶出去!这是要老奴的命啊!”
如婆子这样拖家带口的奴才,在忠勇侯府里有不少。
大多全被分散打乱放在各个院子里,这本是先老夫人定下的规矩,目的便是防止一家奴才独大,奴大欺主。
忠勇侯万万想不到,一个打扫院门的老婆子也跟跟他叫嚣,原本就窝了火的心里更是火上浇油。
“打五十板子!不准她们把府里的东西拿走,通通轰出去!”
老婆子眼珠一翻、气管里“噶”一下,差点没直接晕死过去。
二十板子已经是不得了,打完非死即伤,五十板子下来不是直接要她老命么。
可她只是个奴才,卖身契还在府里,忠勇侯打杀一个奴才,哪怕别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
一条人命枉断送,婆子再怎么后悔也追悔莫及。
这外头的动静早已将院内的姜氏吸引出来,看见忠勇侯处罚了一个婆子,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还迎过去含笑关切,“侯爷今日怎么回得这么早?”
程道乾贪酒好色,往日里不在外头花楼里喝到昏天黑日是绝对不会往家里走的。
但姜氏和忠勇侯对视的时候,看着他眼底那滔天怒火,以及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神情,一种不妙的预感在心间蔓延开。
她低下头回避着视线,却躲不开程道乾的火气。
“贱人误我!”
只听程道乾怒吼一声,接踵而至的便是他结结实实的一个巴掌。
姜氏挨了这蒲扇似的巴掌,尖叫一声摔在地上,眼前一阵阵发黑。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
即便是继室,跟着程道乾这么多年来,姜氏也从未被甩过耳光子。
何况还是当着院里这么多下人的面,抽她这个当家主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