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道乾往哪走,他就往哪堵。
“逆子,竟是学了你妹妹忤逆不孝!”程道乾说完就要甩鞭子抽过去。
他就不信还有打不开的。
“侯爷别!”
一见这架势,姜氏忙上前拉着儿子柔声细语地劝。
“听你父亲的话,你妹妹给人说闲话,给外人编排你父亲的把柄,本就是她的错,你得让侯爷把这股火气发出去,才好给你妹妹求情啊!”
说得比唱的好听,好像是真心实意为了程南枝考虑,实则是不想触侯爷得霉头,不想惹祸上身。
这么多年了,程玄知如何不知道母亲的真面目。
好是真为了他好,但她何曾想过,大妹妹是否经得住这一遭!
程玄知深深看了姜氏一眼。
“母亲不必劝说。我和大妹妹虽只是同父异母,但一脉相承,她和夕夕一样,是我亲妹妹!”
姜氏急得跺脚,心里骂程玄知傻,也阻挡不住儿子想做的事情,一咬牙挡在他身前。
程玄知心底长长叹口气,伸手将姜氏拽到身后,独自面对程道乾的殴打。
就在这节骨眼上,常忠屁滚尿流地跑进来,跌在忠勇侯脚边。
“侯爷侯爷!”
被他这一打岔,忠勇侯手里的鞭子收了劲,落在程玄知身上也没有力道,可以说是轻轻擦过。
但就算如此,也把姜氏心疼得眼泪汪汪。
程玄知捂着被抽开丝的胸襟,淡淡看一眼说着,“母亲看见我衣裳被抽破丝都要心如刀绞,怎么不想想,大妹妹被打得死去活来的时候,九泉之下的嫡母是否亦然。”
同为人母,如何不能体谅为人母的心疼。
程玄知知道继室难为,心疼程南枝,也只是自己偷偷私底下帮衬,从不劳烦攀扯姜氏,让她这个做母亲的为难。
但姜氏有的时候做得事情,太冷心绝情,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看不下去,忍不住搬出发妻秦氏嫡母的名头。
姜氏被说得一怔,惭愧地低下头去。
至于到底会不会改,程玄知也不清楚,人各有命,尤其姜氏是生养他的母亲,他也不好过分了。
程道乾收起鞭子没好气地盯着常忠,“又做什么?!”
常忠看见那鞭子就怕极了,每次大小姐挨打的时候,哪回不是皮开肉绽。
但这次的事情真的很重要,不得不打断程道乾撒火。
他抖着腿回答,“北静公府来人了。”
“什么?!”
程道乾也顾不上去“处置”梧桐苑里的逆女程南枝,将鞭子扔给常总,撩起外袍朝着前院跑。
哪怕是北静公府上过来传话的下人,他也不敢怠慢分毫,将人请上座还奉了茶。
来人也没落座,水也不愿意多喝一口,只将北静公夫人交代的话一一告知。
又取了一样东西交给程道乾。
程道乾打开那精美的缎面封面一瞧,居然是北静公夫人的拜帖!
拜帖上写明了,及笄礼一见程大小姐,与她极为投缘,于何时何日,要来贵府拜望程大小姐。
忠勇侯皱起眉头,心里却有点侥幸,这要是打了程南枝,可不好收场。
一张拜帖生生遏制了怒火,让他无处发泄,最终只能看向姜氏这个“罪魁祸首”。
姜氏被禁了足。
府里的大事小情没人打理,程道乾也不管,只叫常忠叮嘱管家将府里管严些,大事再来跟他汇报。
一个侯爵府上,没有主母当家的,实在是不体面。
可忠勇侯也没有精力管那么多,他现在的目光放到明日北静公夫人要过府的事情上。
论辈分,卢夫人是长辈,论家世,北静公的尊荣那是忠勇侯府拍马难及的…
程道乾实在想不明白,卢夫人指明要过来见程南枝,意欲何为。
他一个大男人实在不好插手这件事,不免又要动用禁足的姜氏。
此时此刻,程道乾便有些后悔,为什么要省几个钱,而不养几个小妾在府里,导致现在到了用人之际他无人可用。
接到北静公夫人拜帖这事,程南枝倒不意外。
倒是叫冬青高兴了好久,破天荒地把原本预计吃上个几天的鸡蛋通通煮了,给程南枝做一碗嫩嫩的鸡蛋羹。
美名曰得让小姐好好进步,气色好看一点。
第二天一大早,程南枝又被拉去翠竹苑梳洗打扮,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定不叫人看见她身上一寸肉去。
程南枝也没吱声,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上辈子程道乾便是吃准了她听话,才能用这种卑劣低端的伎俩对她为所欲为。
可她若真的撕破脸,拿出破釜沉舟的觉悟来对待,忠勇侯也不会当真要了她的命。
自然,她重得一世的机缘,不会用自己的这条命跟程道乾鱼死网破。
他不配。
收拾齐整焕然一新的程南枝到了前院会客的花厅,没见着程道乾,只听到花厅里传来一阵阵说话声。
应是姜氏在陪客。
“见过北静公夫人。”程南枝身段纤柔地给人见礼。
卢夫人一见她笑逐颜开,“这孩子那么客气做什么,快来我身边坐!”
说完亲亲热热地拉着程南枝嘘寒问暖。
程南枝心下了然,定是拾骨草到手且用下去了,卢夫人很满意草药的效果。
姜氏作为继母,少不得出来,但也当真是个陪衬,等到程南枝出现,北静公夫人只拉着程大小姐说话,她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姜氏觉得没脸,拿帕子摁了摁还在隐隐作痛左脸,安安静静当个花瓶。
要不是侯爷命令,她是不想出来见客的,不仅因为左脸上的巴掌印,还为着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南枝。
撇去忠勇侯府的嫡女身份不提,程南枝的外祖家是安定伯,是她一个妾室扶正的继室万不敢比较的。
聊了几句,卢夫人感慨万千,“你小小年纪失去母亲,这么多年在府里倒是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