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跟过去便见蝉衣飞檐走壁，两步蹬上院墙翻了出去，身法那叫一个灵活自如，不消眨眼的功夫人就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她瞠目结舌地指着外头空无一人的院落，因为情急而致结结巴巴，“小、小姐，你……”
“你看到了？不会是奴婢出现的幻觉吧？”
程南枝一笑，满屋子跟着明媚起来。
“蝉衣跟在北静公夫人身边多年，她肯定有些本事在身上，不用挂心她，把窗子带上吧。”
外头蝉衣没走正路，借着府里相接的屋檐，悄无声息匿在主院房顶上。
哪怕现在这群人的注意力不在长松他们身上，也看不见屋顶上有人。
长松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那些人手里还捏着火把，把整个主院晃得如同白昼。
他面对着程景川，苦口婆心地劝说，“大少爷，是程南枝这个贱人害了您和夫人，奴才一定要替您出气，代忠勇侯府清理门户！”
程景川一脸为难，“长松，你的用心我知道，但实在是没必要。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让家里不和睦，也是给父亲添麻烦。”
他嘴上说拒绝的话，眼神却没少往长松那头瞟。
长松会意，痛心疾首地捶着胸口，“大少爷你就是太懂事，才会让人如此欺辱！”
身后的下人们有一个算一个，无不跟着附和。
“大少爷，人善被人欺，您不能这么宽厚。”
“是啊，大少爷平日里对弟妹已是诸多包容！”
“程南枝得罪了付国公府，便是犯下塌天大祸，我们绝对不能容忍她连累了大少爷！”
……
一人一句说着，好似程景川当真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程景川和长松之间的眉眼官司，那些下人不清楚，屋顶上的蝉衣辨得分明。
她虽隔得远，听不真切二人之间说了什么，但观其唇语和神态也能推得八九不离十。
当真如主子说的一般，这个忠勇侯府的大少爷是个蠢钝如猪的角色。
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长松随即怂恿，“大少爷您不必多说，程南枝都欺负到您头上来了，还诬陷夫人让她被关起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看不下去，自愿为您鞍前马后，您就别劝奴才了！”
说完又对身后的下人们呐喊助威，“兄弟们，咱们走！务必将程南枝拿住交给付国公府处置，让这个祸害滚出侯府！”
一呼百应，下人们跟着高举手中的火把，呼声越来越嘈杂。
“对，滚出侯府！”
“拿住祸害！”
……
“大家冷静一点，千万别冲动啊！那毕竟是父亲的女儿，是发妻秦氏生下的嫡女，我这个做哥哥的也要礼让三分，不能动她啊！”
这些忌惮程南枝的话无疑是火上浇油。
程景川还用自己“孱弱”的双臂伸手去挡下众人，但耐不住人数众多，长松护着他到一边后，下人们从他身边一一掠过，拿着火把一个个气势汹汹往翠竹苑赶。
蝉衣眼仁快翻出来了。
程景川这戏唱得真烂，贴钱给别人怕是也没人看。
又是煽风点火，又是假模假样的阻拦，故作姿态拿捏无辜旁观者的人设，也没落下程景川紧跟下人们的步伐。
正当一群人浩浩荡荡准备前往讨伐的时候，一个身影拦在他们前头。
“你们这是做什么？”姜氏被春嬷嬷搀扶着走上前来，火光照亮那张清减许多的面庞上，显得阴森诡异。
看见她出现的瞬间，程景川上前拱手，“母亲，他们要抓住偷付国公夫人遗物的小偷，儿子…拦不住。”
说得很为难，但知子莫若母。
姜氏一语不发盯着他，在那幽深的眼神之下，程景川垂眸神色闪避。
“你真是…”最终是姜氏败下阵来，谁让程景川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她默默让到一边。
本以为这事到此为止，哪晓得半路再度杀出一个程咬金。
程玄知匆匆赶来，拦住众人，“大哥，你要干嘛去？”
他是忠勇侯府的二少爷，挡在前面，下人们也不敢真的跟他动手把人推开。
程景川神色淡淡，不似对着下人和姜氏的态度，“二弟不应该问我要干嘛，应该问问程南枝做了什么。”
外头的事情传遍了，程玄知从学堂里回来的时候也有耳闻。
他也不傻，当即明白大哥是想要把一顶“小偷”的帽子强行扣到大妹妹脑袋上。
特别是程玄知在人群中还看见母亲姜氏的时候，心里寒得结冰。
“外头的事情自有父亲定夺，你不能也不应该任由你的下人随意欺辱她！”程玄知据理力争。
在大哥面前，他没什么抗衡的资本，能拦住一个人拦不住一群人，若是程景川执意带人去翠竹苑，那程南枝这辈子就完了。
不把话说绝了，搬出忠勇侯这座大山，也是为震慑程景川，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蝉衣看得蹙眉。
到了这个时候，程玄知还在顾及兄弟情分，没对程景川破口大骂，想来也是经历得太少。
等他看清楚兄长生母肮脏不堪的真面目，不知道会不会后悔今日所作所为。
程景川轻蔑一笑，“二弟这话说的，往她身上泼脏水的人不是我，是外头人这么传的，这些下人也是长松自己喊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倒是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执意要将程南枝置于死地。
手足相残足够触及程玄知的底线，他额头青筋暴起，抓住程景川的胳膊愤慨不已，“那可是你我的亲妹妹！”
闻言，程景川猛地拂开他的手，在程玄知震惊的目光中强调，“二弟，你得搞清楚！我的妹妹由始至终只有程月夕一个！”
程玄知后退半步，他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兄长了。
透过油盐不进的程景川，他看向站在人群里的姜氏，声音低靡，“母亲，你也这么认为？”
姜氏有些心虚地低头。
“玄知，我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