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一旦东西流出京城城墙,外面天高皇帝远,被外头不识货的人收入囊中便真的永无再见天日的时候。
就这么满城风雨地闹到五天,兵马司的巡防渐渐懈怠下来。
便是皇帝也不能为了一件死物浪费百姓纳的税,如此大张旗鼓地折腾人。
前朝已经有不少官员为了这件事参奏,继续找下去以致百姓怨声载道,恐怕对付国公府不利,也于圣誉有碍。
圣上肯定不会因此治罪于有功之臣,但也没办法继续帮付国公封锁城门了。
为此圣上深感愧疚,据说还早朝之后还特地让付国公去御书房,一则是提醒他收敛行为,二来也是为安抚。
付国公出了皇宫,把自己派出去找东西的人马叫了回来,同时还发布了一则悬赏。
只要是能够提供点翠镶宝石凤鸟花卉纹簪下落信息的,一律有赏。
信息确实帮付国公找到东西的,赏银五百两。
京城百姓沸腾了,开始关注周遭的一举一动。
不得不说,付国公此举兼顾了圣上声誉,也不动声色中把搜寻遗物的事放到明面上。
他出钱悬赏,那些言官御史总不能再弹劾他劳民伤财了。
外头物议如沸,程南枝在府里安安静静将养好几天,感觉身上大好。
至少晚上睡觉的时候手脚没那么冰凉了,也许还有冬青暖床的缘故在,总的来说一切是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她听了冬青说外头的风向,喝了一盏茶后起身换上衣服,还叫蝉衣拿来斗篷。
冬青一见那件兔毛边斗篷便上前问,“小姐今日要出门吗?”
程南枝将斗篷系好,纤细的手指上下翻飞,灵巧地打出一个礼结,“对,出门去办点事情。”
冬青没立刻接话,眼神一直黏在程南枝胸口那个礼结上。
左右各压半圈,绳头从中间穿过,似一只灵巧的蝴蝶。
走动起来的时候,两边的线圈随着步伐摆动,像是翩翩的蝴蝶翅膀。
“怎么了?”程南枝见冬青一直看她,走近前关切道。
冬青如梦方醒,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回过神来,“那、那侯爷能同意小姐出去吗?”
程南枝只当她是担心程道乾。
说来也是,半月前还经历着毒打、禁闭的人,如今终于活在日光下,难免要不适应的。
这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程南枝自己也有过,不过总是午夜梦回的时候在睡梦中上演过往情节。
但现在已经非同往昔,程南枝需要冬青去适应。
她淡淡看了眼在身后紧跟着的蝉衣。
“去叫门房备马。”
“是!”蝉衣言简意赅出去,自然也不是亲自去门房,院里那么多小丫鬟老婆子,打发一个跑腿就是。
她要留在程南枝身侧贴身保护。
而有蝉衣在,谁敢拦着程南枝?
不说侯府的下人,便是程道乾来了,也得给蝉衣几分薄面。
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
等外头的小丫鬟进来说马车准备妥当,程南枝笑盈盈抓起冬青的手,“放心吧,我们手里捏着忠勇侯府的命门,谁也拦不住。”
程南枝和冬青差不多身高,但蝉衣比她们两人都要高出一截,跟在身后像个移动的人形树桩,惹人注目。
像是为了印证程南枝所说,主仆三人出去的时候一路畅通无阻。
别说阻拦,路上远远瞧见三人的下人扭头绕小道走,实在没路便低着头退到墙根站着。
更有甚者背过身去紧贴墙壁。
程南枝心中暗笑,自程道乾承爵以来,这忠勇侯府里什么时候这么有规矩过。
冬青也算开了眼,到外头准备上马车的时候蹭到她面前,“蝉衣,你的面子真好用啊~”
她比蝉衣矮半个头,后者看她需要低着脑袋,俯视的视角更加显得冬青眼睛大笑脸圆,像极后街那条跟蝉衣讨鱼吃的雀猫猫仔。
差点绷不住表情的蝉衣移开视线,“别胡说。”
在侯府里畅通无阻哪是她的面子好用,明明是北静公府面子大。
冬青不只是长得像猫,黏人劲也跟猫似的,又巴巴凑到蝉衣眼前,“哪里是我胡说了,你比我和小姐高大,一看就很有安全感,而且…而且还会武功,我特别崇拜你!”
在冬青这直抒胸臆,蝉衣眼里看到的却是“猫”脸上肉嘟嘟的,笑起来嘴角边还有两个梨涡,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让人…让人想捏。
等蝉衣反应过来的时候,她两根指尖正轻轻掐着冬青右边脸颊上那个梨涡。
手感是真好啊,像东街上王大娘卖的大肉包子…
冬青也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脸上也不疼,就一阵拉扯感,蝉衣还板着那张脸。
她顿时成了被踩尾巴的猫,炸了毛,“哎呀,你、你怎么调戏人家!”
说完没等蝉衣解释,撇下她一人伸出手,一个羞愤不已扑进马车里。
坐在马车里的程南枝不知道外面的情况,只看见冬青红着脸跑进来,杏眼里还含着泪意,“小姐小姐!蝉衣对奴婢动手动脚。”
她说这话的时候可没考虑收敛,隔着马车帘子的蝉衣也听了个正着。
蝉衣瞳孔倏然放大,“不是,怎么成…”怎么成她动手动脚了?
回想着指尖柔软的触感,蝉衣暗自叹气。算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不跟她计较。
里头的程南枝闻声挑眉,隔着帕子点点冬春的眼角,“你呀,不要再欺负蝉衣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最熟悉彼此的秉性。
冬青纯良,也不是全无心计的,现在日子好过了,多少也展露出天真调皮的一面来。
冬青乖巧地把脸伸过去,眼珠却偏向一侧,嘴硬道,“奴婢没有啊,你看奴婢快被蝉衣逗哭了。”
程南枝摇头,这丫头就是个典型的芝麻馅汤圆。
这样也好,程南枝很多事情,也能告诉她。
程南枝和冬青坐马车,蝉衣一个翻身飞上车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