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打我出生起就戴在身上的,直到…我将它雕成一块玉锁,就是让人知道,哪怕是顽石,也有成玉的那一天。”
提及往事,楚剑兰眼神带着些恍惚,但转瞬间又转化为坚定果决。
那是历经淬炼的真金光华。
楚剑兰没有对石锁来历全盘托出,程南枝依旧能感受到其中的艰辛和象征意味。
她起身双手平举在眼前,郑重拜伏,“南枝愿助楚掌柜一臂之力。”
楚剑兰眼中透出赞赏,摆着一只纤韧有力的手臂,“说吧小丫头,你有什么要求。”
既然能求到他这里来,定然带着目的的,哪怕知晓程南枝的份量,楚剑兰也不做赔本买卖。
程南枝也没料到事情会这么顺利,一愣神之后道,“只想请楚掌柜帮我办一件事。”
“好!”楚剑兰打心底里喜欢这丫头,因为跟他一样足够爽快,面对喜欢的人,他也不会小气,“只要事情能办成,别说一件,便是万件小事,我帮你办了又如何?但是…”
“请求,只能有一个!”
楚剑兰的语气严肃,他口中的“请求”自然不同于琐碎小事。
“多谢楚掌柜,我不能在外逗留太久,若是有什么消息…”程南枝颔首,转念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她需要楚剑兰全力配合才能完成。
交易已经达成,楚剑兰也不客套,“你让人送信给小二,他会带下来交给我。”
“那我先行告退。”程南枝起身请辞。
楚剑兰相送到地道外,临别前意味深长地说道,“小丫头,好好表现,日后有你的好日子!”
说完轻佻地抛了个媚眼,转动壁上机关把人送了出去。
不知道这地道是怎么设计的,她们出来的时候走的不是九曲回廊,而是直接到了茶楼后门。
走出茶楼,程南枝脸上也有些发烫。
从前只听说…却没想过这人这么…轻浮好像有点严重,不过却是不大正经。
她正兀自低头思索着,冬青已经紧随上她的步伐,“小姐,那楚掌柜长是长得挺好看,就是人好凶啊!”
“凶吗?我不觉得。”程南枝轻轻摇头。
领教过程道乾无缘无故的皮鞭子,才知道什么叫凶神恶煞。
她们的马车停在福寿长生库门头外,还要走出一截去才能到。
路过当铺门口的时候,里面有几个人正围在一张桌子前讨论着什么。
“这白玉双耳瓶当真难得啊!”
“谁说不是,要不是我今日没带够钱,一定要将它拿下!”
“还不知道是死当活当呢,你拿下什么呀拿下。”
“我怎么不知道!我亲眼看着那个老婆子拿过来做的死当,票在我眼皮下开出来的,现在肯定是入了当铺的库房!”
“如此说来,的确机会难得。”
“唉,真是没运气啊!这白玉双耳瓶是难得一见的古朴大方,器大型雅,就是想自己再照着雕刻一个,恐怕也找不到这么大块的玉石!”
“即使找得到这么大体量的原石,你岂知道雕刻玉瓶的是哪位隐士大家?又岂能有这一尊一样的花纹神韵?”
吵嚷声在那试图买下玉瓶的人四处筹款借钱的声音里慢慢低了下去。
程南枝听着那里面人的热烈讨论,眼神晦暗地扫了一眼。
尚不到时候,再耐心等等吧。
办了这一件大事,程南枝从外面回来的时候已是下午时分,哪怕她出去一趟,那主院书房和莲芙苑里也没听见有动静。
“小姐,贾婆子和衣婆子过来,说是来谢赏的。”
冬青打了帘子进来,到程南枝身侧回禀。
程南枝刚放下手中的羊毫,把写好的一封信锁进屉子里。
动作太快,冬青也没看清楚上面写的是什么。
“让她们进来吧。”恍惚间,程南枝已经坐到外间八仙桌旁。
“大小姐日安,奴婢们特地过来谢谢大小姐赏赐!”贾婆子和衣婆子并排跪在地上,表情讨好而恭敬。
而她们身上,正戴着程南枝送的玉耳铛和金手镯。
这才哪到哪,贾婆子和衣婆子就火急火燎上赶着来表衷心,可见平日忠勇侯和姜氏对待这些下人并不上心。
岂不知人都是有来才有往的,做主子的对下人漫不经心,也不能怪责下人对主子敷衍了事。
程南枝勾起唇角笑容纯真,“两位也是府里的老人,怎么能给我行如此大礼,快起来吧。”
她一发话,冬青就要上前去搀扶二人。
“谢大小姐!”二人顺着台阶起来,站在那互相打眼色。
你推我胳膊一下,我踢你小腿一脚。
程南枝把这些看在眼里,端起茶杯权当见不着。
有的事情,得做棋子的自己提出来,否则她会失去主动权。
互相推诿了一会,终是膀大腰圆的贾婆子按耐不住站出来福了福,“大小姐,老奴们都是灶房里做事的,日后您有什么需要只管差遣便是。”
嘴里说着讨巧的话,两个婆子心里则是犯疑。
怎么大小姐一朝得势不去收买程福祥那样管事的人,反倒是特地赏了她们这样不起眼的小角色?
不怪她们想不明白,被利用的人需要想明白什么呢。
程南枝笑着回应,“我不过半大姑娘家,有什么好差遣不差遣的,嬷嬷们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情就罢了。”
尊称一声嬷嬷真是客气。
但程南枝越表现得不像是要她们去做什么,二人越觉得身上的礼有点烫手。
余婆子的教训府里下人都记着呢。
看似是程南枝软弱被几个婆子丫鬟欺负了,实则没有她授意,那些燕窝怎么可能进到下人们屋子里去?
利用姜氏的燕窝打发了姜氏的人,哪怕婆子们不知道里面的弯弯绕,也明白程南枝的手段不一般。
所以,程南枝这里的赏也就没那么好拿。
看二人表情越发不安起来,冬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