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也没有这样的例子,她不敢做这个主,她也不敢得罪来这里的客人。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有官兵”,整个场子顷刻之间躁动起来。
挨着门口的地方,甚至有人推搡着往外跑。
奉品侍女慌了一瞬,再转头眼前的那个小厮打扮的人就不见了,托盘里只剩下那张凭票。
她就是再着急这会也没了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暂避锋芒。
程南枝就是趁着这之前离开的秋水阁内。
她和付国公带着的官兵,在门口擦肩而过。
付国公看到了她,淡漠地移开视线,率领一众佩刀着甲的官兵闯进秋水阁。
门口的看门人压根不敢阻拦,没等官兵靠近早已溜之大吉。
不多时,蝉衣也跟着一块出来,将手中一沓银票奉上。
程南枝手里摸着那银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官票三万两,足够楚掌柜填补亏空的。”
她灵动的双眸望向已经乱起来的秋水阁,脸上大片的黑斑跟着耀眼起来。
听见外头有人喊官兵来了的瞬间,胡服男子早已躲进后台,拉开藏在书桌下的大木箱,里面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的银票。
他慌里慌张往一个麻袋里揣银票,时不时朝入口的位置瞟上一眼。
“来人,把这里给我包围起来!一个都不许跑!”
一道浑厚的声音透过那隔不住声音的毡布传进来,男子也顾不得装银票了,又抓了一把,手持匕首隔开毡布,从露出的一条缝里钻了出去。
他趴在地上夯吃夯吃喘粗气,心里想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他逃出去,秋水阁总有再复起的一天。
从前也不是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来这里的客人们都是达官显贵,外头的官兵肯定不会动他们。
牵一发而动全身,真要对这些贵客下手,也足够让京城里伤筋动骨。
所以他这个“祸首”只要溜掉了,总能改头换面再回来的,他和那些贵客们来往亲密,总有机会的。
安慰着自己,男子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
这毡布后的小洞便是他给自己留的后路,除了几个心腹之外谁也不知道!
钻出去之后,男子快速朝外走,打开尽头的木门。
然而他没来得及从逃脱生天的喜悦中摆脱,门外的场景吓得他差点尿裤子。
付国公手下一人拎着他的奉品侍女,一把长刀搭在她脖子上,她脸上的妆容早已哭花,这会看也不敢看他。
“官爷!官爷!我们只是小本买卖,怎么惊动您大驾了啊?”男子软了膝盖,哭丧着脸跪倒在地。
就在这时候,他听见外面有人指着领头的人小声说,“那、那是付国公啊!”
“什么?”男子瞪大眼珠,脑子里乱成浆糊。
普通官兵还有转圜余地,偏偏是付国公?!
他顿觉自己死期将至,恨不得现在就眼珠子一翻昏过去才好。
付国公年逾四十,依旧丰神俊朗,不减当年沙场驰骋的英姿。
他踱步至男子面前,用听不出语气的声音说道,“听说你这里卖了一只点翠钗出去?”
“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小的蠢钝如猪,猪油蒙心错了主意,那点翠钗没卖,还在小的这里,这就奉上…”
男子连连磕头,脑门上碰出血了也不敢停下。
他怕自己认错稍微慢一点,会被付国公身边站着的两个凶神恶煞的侍卫,直接一刀剁了。
侍卫虎着脸,懒得跟人纠缠,“还不快去拿!”
男子点头称是,正要缩回去。
那奉品侍女突然嘤嘤大哭起来,“可是,那卖簪子的已经把银票拿走了啊,要是不把簪子给买家,那这三万两白银…”
“啊…”胡服男子脸色惨白,再度一屁股坐到地上。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点翠钗是肯定要拿出来的,不拿不行的。
付国公顺带手把秋水阁给抄了,里头没过过官府登记造册的东西,一律封存充公。
私下拍卖本就有违律法,秋水阁的生意做得这么大,早引来很多人的关注。
等待查抄的间隙,一个侍卫凑到付国公面前,“老爷,属下有事禀报。”
“怎么了?”付国公拧着眉。
“外面拦下的人里面有一个…”侍卫附耳在他身侧。
没等他说完,付国公不耐烦道,“不是说了吗,一个也不准放出去!”
但他的动怒俨然没让人退缩,还在原地站着。
那侍卫硬着头皮继续道,“那好像是忠勇侯府的程大小姐,带着一个叫冬青的丫鬟,说是过来看热闹的。”
付国公身上的威压瞬间收缩。
他侧头问身边一直跟随他的管家,“前些日子清儿是不是请她过府做过客?”
管家立刻会意,“是的,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
随后跟着侍卫一同往外走。
冬青正陪着“小姐”在大门口,门外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官兵,个个手里拿着大刀,满脸写着不好招惹。
管家匆匆赶来,冲拦着人的侍卫呵斥,“既然是小姐的座上宾,何故要如此为难?夫人遗物丢失定与程大小姐无关!”
冬青眉眼这才书展开,扶着“小姐”缓缓福神,冲着管家行了一礼。
那管家客套欠身,“不过程大小姐,奴才多嘴提醒您一句,这秋水阁不是什么好地方,女儿家家的还是要少往这里走。”
“多谢您提醒。”
“程南枝”再度颔首。
这时候,这样的事,就是摆给众人看的一个态度。
事实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付国公府愿意相信程南枝。
折腾了不少时间,天色渐暗,已经换下伪装的程南枝和蝉衣露出真容,大剌剌坐上马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等在车内。
“小姐,奴婢回来了!”
一个双丫髻的小姑娘从车帘外钻进来,热烈活泼的语气很有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