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再和这些披着人皮的鬼怪搅和到一起。
哪怕是下地狱,也是那些作恶的人抱团去,不该带上她,更不该连累她的冬青。
这世道女子安身立命本就艰难,何况是上面还有长辈的未出阁女子。
看她陷入良久的沉默,楚剑兰动了惜才的念头,“小丫头,你知道我背后的人,福寿长生库背后的人是谁,对吧?”
程南枝没有避讳,颔首承认自己确实知情。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毕竟她和北静公府走得近,很多事情外面人不知道,她却能探得一二。
楚剑兰笑着点点头,很满意她的回答:“你是有本事的,与其隐居避世,不如投到那位麾下,那位任人唯贤,绝对不会浪费你的才华。”
如果放在从前,程南枝会很心动。
但现在不一样。
程南枝讪笑道,“我相信楚掌柜所说,毕竟您就是那位慧眼识珠最好的证明。”
一语三关。
一句话夸了两个人。
点破一个身份。
起先楚剑兰面上的笑容渐淡,看着她的眼神中带着诧异,似乎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被看穿的,伴随程南枝镇定自若的态度依旧,嘴角再次逐渐上翘的幅度怎么都压不住。
果然是个聪明机灵的小丫头。
这让楚剑兰更舍不得随随便便放人离开。
她手下能培养出伪装程南枝那样的人才,自然也不舍得这个本尊。
她是女子,自然也更懂得如何利用女子的优势。
若不是为了见客需要,其实楚剑兰也没必要女扮男装。
程南枝也理解楚剑兰现在的心境,千金易得,知音难求。
她想要找一个能够跟上她节奏和思路的人,和她一起打拼。
“可是…南枝志不在此。”程南枝略带惋惜地说道,“只要我在京城一日,甚至说,但凡我活着一日,我便无法彻底从忠勇侯府抽身。”
霎时间,楚剑兰好看的眉心紧蹙,她能体谅程南枝的难处。
出身是原罪,对有的出身贫寒的人来说是这样,对程南枝而言也是一样。
“若我出身寒门,能有为那位效力的机会,必定义不容辞!”程南枝语气逐渐激动,呼吸急促,眼圈发红,“但生父累我!那位能保证在被忠勇侯那个狗皮膏药缠上的时候,不会弃我于不顾吗?”
楚剑兰沉默了。
到现在为止,一切只是她的一头热。
那头哪怕是惜才爱才,愿意接纳程南枝,接下来如何发展也是未知数。
万一哪天忠勇侯抽疯,赖着程南枝要这要那,他是不知道背后的厉害,叫那位主子如何自处?
哪怕在她问出这话的时候楚剑兰犹豫了,程南枝并且怨天尤人。
只是嘴角的笑,带得人眼睛发涩,“说实话,我自问自己都做不到…所以,我不想拖累那位,更不想辜负楚掌柜一番好意。”
她很感谢楚剑兰对自己的信任。
同时,程南枝也有自知之明。
前世她在薛家那虎狼窝里打滚的时候,因缘际会结识顶级珠宝匠人,并成为他的徒弟。
所以她不但会鉴定珠宝,还能制作出以假乱真的赝品。
秋水阁的那份从楚剑兰手里拿到的拍品,便是出自她手。
是她早就准备好,在赏花宴那日带去付国公府,交给付晚清的。
也是她给付晚清通风报信,让付国公提前知晓有人要对夫人的遗物下手,将赝品放进收纳遗物的柜子里。
小贼将赝品偷走卖到楚剑兰这。
而真正的那枚点翠镶宝石凤鸟花卉纹钗,其实一直在付国公府,从没离开过。
此举一石三鸟,不止解了付国公被御史弹劾居功自傲的危机,给了楚剑兰吞并秋水阁的机会,也为她拉来两座最大最稳妥的靠山。
狡兔三窟,程南枝从不会把希望单纯地寄托在某一个人身上。
但这技能就和冬青娘的转颜术一样,是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累赘。
她能利用这技能去谋求出路,却无法靠着它破解前世的诅咒。
两害相权取其轻,程南枝的价值和她带来的负面影响相比较,终究是忠勇侯这个负累更大一些。
于她而言,和冬青守着一亩三分地,足够温饱度日足矣,她不奢求大富大贵,更不想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
一席话间,好似过了一辈子那么长久。
楚剑兰一声接着一声嗟叹,仿佛这样能够稍微缓解一些她听到程南枝内心痛苦的难过劲。
虽未亲眼所见,但程南枝的的确确在她面前,把自己剖开给她看了。
那下面的伤痕累累,非言语所能描绘。
最终,楚剑兰还是没忍住,捏着烟杆子抽了一口又一口。
她不是有烟瘾的人,不过这种时候憋闷得慌,唯有缭绕的烟雾和呛喉的辛辣才能转移那种压抑的情绪。
“我答应过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什么时候准备好了,在侯府后院第二个狗洞下放一块拇指大小的生肉,会有人来通知我的。”
楚剑兰松口,程南枝安心。
临别前,程南枝提了一件“请求”之外的事,“对了,还有一事要麻烦楚掌柜…”
事了拂衣去,半点不留痕。
秋水阁被查的事情像长了翅膀,付国公还没率人打道回府就已经传遍京城每个角落。
当事人之一的程南枝却不像是摊上大事的样子,仿若只是出门一趟,误入秋水阁,还被付国公府的人客客气气放走。
之前可有传闻那郡主夫人的遗物是程南枝偷的。
回去的马车依旧是侯府的马车。
冬青憋不住话茬,压低声音悄悄竖起大拇指道,“小姐,你真厉害,竟然帮楚掌柜挣回来那么多钱!”
程南枝挑了她一眼。
“何止银钱啊,秋水阁这块肥肉眼看就要落入那位的口袋里了。”
“今天付国公这么一闹,最后的得益人只有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