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心里不忿,却不好发作。
她不能在这里做出对小姐不利的事情来,授人以柄。
直到程南枝点头,冬青才扬着下巴出去迎人。
秦太婆那猴急巴结的模样,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看完拜帖就抱在怀里满眼兴奋地等着人来,如果不是身份不合适,她怕不是要到门口去跪迎付晚清。
岂料,那秦太婆像是脚下被绊到,突然一个趔趄朝前扑了出去。
婢女被她垫在身下摔了个狗吃屎。
顿时拜帖散落一旁,秦太婆也没心思去捡了,抱着自己的腿张嘴想号,转念又想到付晚清要进来了,急急忙忙呵斥婢女扶着她起来整理仪容。
只等着人进来了,再看拜帖也没用,程道乾和程族老都没去捡。
“小姐,付小姐的拜帖。”
蝉衣过去拿了交到程南枝手里。
刚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但程南枝是看清楚了的,秦太婆踩中了一颗圆润的石头子。
是鹅卵石。
只有蝉衣距离种矮子松盆栽最近。
盆栽里有上好的鹅卵石。
她浅笑不语,低头看拜帖。
拜帖上,付晚清是以感谢她帮助付国公府找到母亲遗物的名义上门来的。
难为付小姐还想着她,竟漏夜前来。
洒金的拜帖放在心口,仿佛那一片跟着熨帖起来,程南枝起了些小九九。
周围虎狼环伺,只希望付小姐不要带太多东西,否则就为看这一场戏,也太亏了。
程道乾三人都沉浸在即将见到付晚清的兴奋中,每一个人发现半隐在夜色里,程南枝那张初见绝色的面容上,诡异而危险的笑。
他们当付晚清是送上门的小羊羔,比付国公不知道好对付多少。
几句软话、三言两语能把人哄得团团转。
却不知道,付晚清同样身为“丧母长女”,在付国公府那群丫鬟婆子中间长大的,又怎么可能是个善茬。
付晚清没有带丫鬟,一个人跟着冬青进来的。
程南枝有些错愕,她就对忠勇侯府这么放心吗?
不对,她不是对侯府放心,她是对自己放心,十足的信任。
程南枝感怀,和付晚清遥遥相望,相视一笑露出彼此才懂的样子。
“付小姐,老身是安定伯府的…南枝叫我一声太婆,你…”
秦太婆殷勤地迎上前,甚至还福了福笨拙的身子。
刚进院子的付晚清差点笑出声,用帕子遮压住翘起的唇角轻轻颔首后不再理会秦太婆,而是冲着程南枝说话,“南枝,你真是的,怎么有客在也不说一声,我直接去你院子里等你就是,省得唐突了别人。”
几句话间,她已经走到程南枝身边,把那个摇着尾巴的秦太婆晾到一旁。
付晚清的软钉子可不好吃。
你也不能说她没礼貌,没有其他长辈在、同辈引荐的情况下,她颔首示意已经足够。
她虽清风明月、疏朗大气,嘴上功夫也是厉害的紧。
一句话把程南枝是自己人,秦太婆是外人分得清清楚楚。
说得好听点秦太婆是客,但谁家的客脸子这么大还能随便做主人家的主,没等主人家引荐就自己跳出来的,跳梁小丑还差不多。
程南枝瞧着那被挤兑还不自知的秦太婆心里发笑,拉着付晚清的手笑说,“你我之间何必讲这些客套。”
付晚清只是笑意盈盈,盯着那头程家俩人,脸色一个赛一个的黑。
秦太婆在付晚清这里吃了亏,程道乾和程族老即便是长辈,那也是男子,不好继续跟她多说什么。
只能站在旁边尴尬地笑着当个陪衬。
“本来想着过几日请你到我家去玩,但父亲对母亲的事情一向着紧得很,从你这听到消息回府就让我过来答谢你,若不是你在那秋水阁发现母亲遗物通风报信,恐怕这会东西已经被人悄悄带走出城了。”付晚清亲切笑着,云淡风轻。
程族老眉心一皱,这事怕是不简单。
付国公带兵搜查秋水阁的事情传遍大街小巷,本以为程南枝出现在那是偶然,现在看来,竟然是她通风报信的。
前后联想起来,程族老也生出一股子气闷来,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这么好的运气,一连数日京城里的百姓个个机警,恨不得打个地缝钻进去看,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只点翠钗找出来,结果被程南枝无心插柳柳成荫。
现在付国公府上下怕是对程南枝这位“恩人”感激不尽的。
越想越不得劲,程族老又不敢当着付晚清发作,自己跟自己怄着。
一听说付晚清要邀请程南枝去付国公府玩,秦太婆贼心不死,再次恬不知耻地凑上前来。
她笑眯了眼睛,满脸谄媚,“付小姐,老身家也有几个小姑娘,正好和你一样大的年纪。想必你们也能玩到一块去。既然要玩肯定是人多热闹,不如…嘿嘿,不如我现在就让人把她们叫过来。你们先熟悉熟悉,到时候过府肯定就热络了。”
说完她还自说自话般吩咐身边的婢女去叫人。
婢女都有些为难了,不说这事合不合适,大晚上的让秦家把几个未出阁的女儿家往忠勇侯府送,这是当人家祖母能干出来的事情?
有时候击溃一个人的心防甚至不需要用语言,一个眼神足矣。
付晚清眉眼浅浅,“秦老夫人见多识广,倒是我孤陋寡闻了。不知道这京城什么时候还有客带客的道理…”
变相骂秦太婆年纪大,老眼昏花,脑子糊涂了。
秦太婆被噎个正着,她也想说,程南枝不也没有帖子,是被带去赏花宴的吗?
但她不敢。
她就是再蠢再糊涂也不敢一次得罪三公之二。
带程南枝去付国公府赴宴的是北静公夫人啊!她开罪不起,安定伯府更得罪不起。
程道乾心里气急,他请秦太婆是过来帮忙辖制程南枝的,没料到这一点忙没帮上,反倒是讨人嫌得厉害。
到底是乡野出身,虽然曾孙承爵,也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