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太后宫里混到一个掌事嬷嬷的地位,和嬷嬷应该也是有几分人脉的。
这是要赖账的意思,秦太婆大嘴一张,坐在地上拍起大腿鬼哭狼嚎。
“天杀的挨千刀的货,你骗我的钱,你知不知道我曾孙是谁!我要弄死你!”
这妇人闹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程道乾想让秦太婆麻溜的滚出去,但是旁边还站着一脸晦气的程族老,左右不是人。
身后的吵闹声渐渐远去,付晚清也不遮着掩着了,笑得前仰后合,“哎哟哟,南枝,你家里这场戏真是太热闹,从没见过这么好笑的。”
京城里多是世家大族,谁家没个丑闻丑人,但是不会放出来闹事情,家里的丑事是丑事,绝对不会丢人丢到外面来。
秦太婆这么一闹,安定伯府的名声也丢得七七八八了。
“你喜欢就好。”程南枝微笑。
现在的安定伯府已经不是舅舅的安定伯府了,她无法改变圣意让他收回成命,那就让秦太婆作死吧。
失望是一点点累积的,迟早有一天圣上会发现他的好意对舅舅而言是一种侮辱。
不再去想这些事情,程南枝转移话题问,“付国公大人这么快就回府了?”
她也是刚回来不久,天色擦黑。
“已经回了,要不我怎么过来找你。”付晚清嗔道。
“那裁缝铺里的…”
未尽之言,付晚清都知道。
程南枝去秋水阁前,在裁缝铺里还留了衣服鞋子,那些东西处理不好也是个麻烦。
付晚清发现程南枝就是个操心命,揉着她的胳膊道,“放心放心,那是我的地盘,本就为我所用,一个个手下有数嘴也严的很。”
程南枝莞尔,“我之前听冬青说你来了,还担心着,怕你带太多东西上门呢。”
付晚清下巴一扬,颇有些骄傲道,“怎么会,明知你家里有这些‘豺狼虎豹’,自然是为你想着的。”
不曾想,在付国公府的一场谈心,倒是真让程南枝走进了付晚清心里。
付晚清什么样的名门闺秀没见过?何苦来贴近她一个亲娘不在、亲爹不疼的程南枝?
无非是觉得二人能说得上几句掏心窝子话罢了。
别看付晚清成为京城贵女们争相模仿的对象,但这背后遭过多少罪受过多少苦,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贵女圈子里不存在交心,也只有程南枝能够让她放下心防。
提及此事,付晚清再度拽着程南枝的手,语气诚恳地问,“本来我父亲还想收你做义女,被我拦下来了,南枝,你懂我的吧?”
何止懂。
程南枝感激地反握住她的手,“是你懂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让付国公做义父,越发助长程道乾对她待价而沽的气焰。
“是我和父亲要谢谢你,要不是有你通风报信,怕是父亲也找不到家里的内贼,更会丢了母亲的遗物。”说到母亲的时候,付晚清有些怀恋。
大概是还对母亲有依稀的记忆,贪恋回忆中温暖的怀抱。
程南枝却早不记得母亲的一切了。
她垂下黯然的眸,“是夫人在天有灵,才让我偷偷听到一些风声,给你和付国公大人一个先机。”
同样是身世,不同的命运,让两个少女之间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来到翠竹苑,见着里面摆放的东西,付晚清表情变得古怪。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奇怪。
程南枝看破不说破。
付晚清是见过好东西的人,让她真说出个一二三她说不上来,不过东西真假好坏,她还是能感觉得到的。
翠竹苑里满院子的东西,上至博古架上的摆件,下至妆奁里的饰品,无不是赝品假货。
真要动了用这里的东西出去换钱筹措资金的念头,怕是死得比上辈子还要痛苦。
付晚清看见了,也没多说什么,她觉得程南枝应该知道。
不仅知道,还利用了这些赝品,制作出以假乱真的点翠钗,真是大才。
她拉着程南枝絮絮叨叨,和往日在贵女们面前的矜持娇贵完全两个样子,“你是不知道,我二伯母看着很好对吧?其实她就是想借着我父亲付国公的名号,给她子女相看一门好的亲事…”
付国公的子侄和四品官之子比起来,肯定是前头一个更好听些。
听她说着家里的一些烦心事,时间都过得特别快。
繁杂,但是真实。
程南枝觉得她距离真实的付晚清更贴近了一点。
“一不留神这个时间了,再不回去我父亲该骂我了。”付晚清匆匆起身往外走。
程南枝去送她,到二门就止住脚步。
付晚清的丫鬟在那,抱着一件披风等着。
“你路上务必小心些。”
付晚清心大似的摆手,“别担心,我出门前父亲给我指了一队护卫,还有丫鬟婆子跟着的,不能出岔子。”
再转身又恢复成往日里清冷矜贵的模样。
程南枝站在门口良久,直到府里灯火通明,每个院子都掌灯了。
原来有父亲会纵着女儿恣意任性,会在女儿想要做事的时候,无条件信任她,为她保驾护航。
程南枝会有羡慕,但不嫉妒。
她不是付晚清,她有自己的路要走。
“邦邦”两声脆响。
“……小心火烛!”打更人的公鸭嗓传遍忠勇侯府。
程南枝独坐在梳妆台前,整理制作点翠钗留下的材料。
赝品点翠钗上的“翠羽”是她用鹅毛染色假冒的,虽然看着好看,但时间一久或者沾上水的话,那毛便会褪色。
而剩下那些‘宝石’、‘金钿’之类,皆是经过她手处理的假货。
是从翠竹苑为她准备的首饰头面上拆下来的。
一则外人没有真正看见过付国公夫人的那只点翠钗,形制上有些微差别看不出来。
就连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