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夫人说着,一手无意识揉搓膝盖骨。
偏偏那救命方子上的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连霍岩也只在祖师爷留下的半本残缺古籍中看见过。
没有见过真正的实物。
所以他也不知道,这些药材到底是否仍存于世间,或是一种臆想产物。
下面能派出去的人手通通派出去了,霍岩为卢修竹治了这么多年的病,什么药对他好,什么药能止痛,他能说出来,卢夫人未必能找得到。
更别提这方子上记载的药材。
这才是这么多年卢修竹的病情一直无进展的症结所在。
程南枝把药方小心翼翼还到霍岩手里,“夫人,何不去秋水阁试试?”
北静公府势大,但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秋水阁?”卢夫人蹙眉。
她对这种地方的印象一直不好。
一则秋水阁在黑巷,那里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皆有,是个再混乱黑暗不过的地方。
二则卢修竹兄弟也被拐到那样的地方去过。
若非府中有卢修竹要照顾,依着卢夫人的性子,她早跑过去“行侠仗义”了。
程南枝笑着回应,“是啊,现如今秋水阁易主,背后那位新东家颇有能耐,从前那些有违律法的事情想来已经不会做了。夫人不如委托秋水阁帮着卢公子一同寻药。这位新东家我也认识,她本就做行商出身,耳目遍布大江南北,想必会事半功倍。”
她丝毫不遮掩自己与楚剑兰熟识的事情。
就算她不说,或者故意隐瞒,卢夫人事后应该也能够查得出来。
毕竟这位可是北静公府的当家主母。
卢夫人不信陌生人,更不信秋水阁。
但她愿意相信程南枝。
有程南枝帮着说好话,卢夫人自是会去秋水阁尝试一番,“多谢你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现在重要的不是秋水阁的成份,而是它能不能帮卢修竹找到救命的药材。
“无碍,想必卢公子还需要人照顾,我便不打扰您了。”
程南枝来这一趟就是给信息外加送药丸的,并没有久留。
卢夫人却坚持把她送到马车上,还褪下手腕上一只玉镯,硬塞给程南枝。
“本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该给你的,我忘性大,一时不记得了,现在给你补上不算晚吧?”
程南枝余光朝四下扫了扫,许许多多的人都在看着这边。
这是卢夫人又给她做面子呢。
她欣然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忠勇侯府的马车一走,卢夫人马不停蹄着手安排人去接触秋水阁。
霍岩放心不下,要亲自走一趟,卢夫人肯定不会拦着。
但在出府的时候,撞见从外头衙门回来的北静公。
“老爷。”
卢夫人面无表情地行礼问安。
北静公卢洪春,阴冷的眼神扫到谁身上,谁都忍不住一激灵,连霍岩都深深埋着头。
他上过战场杀过人,染过血的人一言一行中总会透着种杀伐之气,“出府去做什么?”
也不知道他问的是谁,语气不算好。
卢夫人神色自若,回答,“给二少爷寻医问药。”
听她提起卢修竹,身为人父的卢洪春非但没有露出慈父情怀,反而如临大敌,“他也配!?”
“他是林氏留下的唯一血脉,难道老爷还想让他去死?!”卢夫人猛地抬头,目光直白而坚定。
四目相对的霎那,卢洪春透过卢夫人的瞳孔,看到了当年的林氏。
人比花娇,绮丽美好。
这一瞬间,卢洪春被人施了定身咒一般僵在原地,无法开口。
“由着你们折腾,且看那孽畜还能活几年!”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卢洪春掉着脸子甩袖而去。
没等他走远,卢夫人把地上的霍岩拽起来,“不用管他,你继续做你该做的事情。”
“是。”霍岩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感觉着二人之间不像是夫妻,更像是上司和下属。
暖金盘里点酥山,拟望君王子细看。
这几日不需要出门,程南枝被程月夕拉着在自己院子里做“酥山”。
将奶酥放在铜炉小锅上,小火加热到融化状态,用勺子盛着滴在银盘里,再加上新鲜的花果,放到冰窖冷藏。
取出来的时候液态的奶酥就变成了乳白色,淋上蜂蜜,一道清凉解暑的“酥山”就做好了。
程南枝尝了一口自己做的,味道偏清甜,有蜂蜜的甜味和一股淡淡的奶香,冰冰凉凉很消暑。
“冰窖里的冰不多了。”冬青也蹲在她身边吃。
树阴下围着一圈人,不是人人手里有“酥山”的。
下人里也就冬青能得着一份。
春桃和其他下人一样捧着一碗在井水里冰镇过的绿豆汤,仰头咽下心里的不快。
同样是下人,冬青有的,她没有。
其他丫鬟婆子反倒很感激。
毕竟往日酷暑里,也没见姜氏或者程道乾想起他们这些下人的难来。
反倒是大小姐,有她一口肉吃,就有她们一碗汤喝。
个个喝得眯起眼睛,好不舒服。
程南枝听了冬青的话不以为意,“夕夕那份肯定是不能少的,先紧着她和二哥来,至于剩下的…”
少女巧笑倩兮。
夏日炎炎身上穿得也清凉许多,扬手遮住树荫漏下的日光,露出一截皓腕,“让程管家再去买吧。”
冬青吃酥山的手一顿,“夏季的冰比金子还贵,这…”
“放心,他会想到办法的。”程南枝语气笃定。
要想办法弄钱,还得从程福祥身上下手。
“阿姐阿姐,你来尝尝我这个!”
程月夕一张圆圆的小脸热得红扑扑的,捧着一个银盘献宝似的凑过来。
垂头看去,银盘里是程月夕用酥酪画的一副雪山图。
绵白得“雪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