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嬷嬷认为这是人之常情。
仔细想了想，姜氏觉得她说的也有道理，便答应了这件事。
于是那传话的丫鬟回了翠竹苑，把姜氏要带程南枝出去巡铺子的事告诉了她。
还说契书不着急给，反正又不会跑。
程南枝听完没多说什么，转头问蝉衣，“昨日让你放出去的风声放了吗？”
这大约是她交给蝉衣的最后一件任务。
蝉衣颔首，“单子已经透过好几个人送到秦老夫人手里了。”
她口中的单子，说的是程南枝母亲秦氏嫁进侯府时的嫁妆单子。
嫁妆单一共有两份，一份捏在程道乾手里，另一份在程南枝舅舅手里。
当年舅舅没了，秦太婆带着人把安定伯府的老仆悉数赶了出去，殊不知把那带着嫁妆单子的秦素萍乳母一并给赶走了。
以至于后来不论秦太婆和她儿媳妇孙媳妇带着人翻遍安定伯府也没能见着秦氏的嫁妆单。
否则两家早因为这件事打起来了。
现在闹起来也不算迟。
程南枝透露出去的那一份，是当初冬青娘摸下来给她的。
她又抄了一份给蝉衣。
嫁妆单子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家能够借题发挥。
安定伯府与舅舅在时的如日中天早就不同了。
程南枝舅舅曾任兵马司都指挥使，别看只是五品官，却是掌握着京城各个城门的安防。
因此，舅舅是纯臣，是捏着皇城安全命脉隶属于圣上的纯臣。
当朝大员都不敢给舅舅脸色，更不用提那等闲之辈。
当年忠勇侯府的老侯爷也正是看中舅舅的能力，才给程道乾说了这门亲事。
可惜舅舅早逝，没能让安定伯府崛起，反倒是叫秦太婆吃了绝户。
秦太婆入府之后安定伯府的东西本就被带走一半，再被他们这些年一挥霍，正是快到山穷水尽的档口。
比忠勇侯府好一点，但也比不上从前舅舅在时的好日子。
由奢入俭难，过惯了糜费生活的秦太婆如何能够轻易放过这个捞钱的好机会。
程南枝需要做的是隔山观虎斗。
趁乱起来的时候，就是她远离忠勇侯府的最佳时机。
翌日，姜氏如约带着程南枝出门巡铺子。
程南枝思路清晰，一会说要去布庄，一会又说要去点心铺子。
姜氏恨得牙痒痒，因为她点的的的确确是曾经记在秦氏名下的那些铺头。
而每到一个地方，姜氏总会找各种理由不让程南枝下马车，也不让她去接触那些铺子的掌柜。
她来的目的就是敷衍程南枝，肯定不能被铺子上新的掌柜戳穿真相。
“南枝啊，那些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你眼看着要出嫁，万勿被人冲撞了。”
“你看看，这地方多脏，你还是在马车上等着吧，我去把账册拿过来。”
“哎哟，这里我太熟悉，换了好几个大师傅，就是卖不动货，也没什么好看的。”
……
但那点心铺子门前，分明围满了来买东西的客人。
程南枝也不着急，看着她睁眼说瞎话，配合着她唱大戏。
姜氏以为自己真把人糊弄住了，对于程南枝想去下角胡同附近的胭脂铺子也没说什么。
左右这天也快到中午，估计这就是今日最后一个了。
估摸着马车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程南枝状似无意撩开窗帘朝外看。
正好将街边的茶摊露出来。
程南枝笑着回头，“夫人我有些口渴，春嬷嬷她们也跟在外头走了那么久了，我看外头有个茶摊，我们不如下去喝一碗茶吧。”
在外面乱转一天了，姜氏已经异常不耐烦，心说这街边的茶有什么好喝的，又不是洞顶龙井。
心浮气躁之余，她甩着手里的帕子扇着风，依旧装作慈眉善目，“我就不去了。”
她不去，自然得有人守着她。
旁边的下人直打蔫，跟了一路晒了一路，闷闷想着还是大小姐体恤下人，跟着夫人的人就惨了。
“既然夫人不去，那我就自己去了。”
程南枝也不气恼，冬青替她挑开帘子，她自顾自下了车，“冬青，我们走。”
等到了茶摊前，程南枝没给钱，反倒是先让冬青去打几碗茶过来，“这几碗先给车夫和护卫送过去吧，大夏天的都不容易。”
冬青用茶摊大娘给的木桶拎着茶碗，过去挨个发挨个说，“大小姐体恤，各位大哥也喝口茶吧。”
“谢谢大小姐！”下人们依次道谢。
热热的茶喝下去发汗，却也的确凉快不少，人看着都精神许多。
发遍了围着车的下人，到了春嬷嬷这里刚好发完。
冬青冲她笑了笑，“春嬷嬷真是不好意思，不过夫人都没喝茶，想必您和夫人是同甘共苦的。”
春嬷嬷张了张有些口干舌燥的，看了没有丝毫动静的车厢一眼，到底还是没能开口，忍着喉咙里小刀刺一样的疼痛，老老实实贴着车边站着。
这样多少能有些阴凉地方。
发完茶冬青没有走，倒是蹭到马车边冲里面客客气气问候，“夫人，大小姐出门着急没带银子，您可否…”
姜氏本来没把程南枝给下人发热茶放在眼里。
这种小恩小惠试图收买人心的手段，在她心中根本不够看。
但她没想到程南枝无耻到这种地步，居然要自己花钱替她做人情！
而姜氏，除了拿银子以外还有什么办法呢？
“春嬷嬷，拿钱给她！”
春嬷嬷心里叫苦不迭，一听夫人这口气就知道气得不行，一会回去不知道又该如何遭罪了。
她慢吞吞地掏出荷包往外取铜板。
冬青眼尖地看见荷包里有一块反着光的银锭子，快她一步伸手夹了出来。
“奴婢替小姐多谢夫人！”
在春嬷嬷急赤白脸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