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现在是他着急等钱用,就算再不痛快,也没别的办法,强忍着怒意听着。
薛元恩一字一顿道,“程大小姐过门后,和忠勇侯府就再不相干。她不能回侯府,侯府也不能打着薛家的旗号在外头行事。”
程南枝能不能回来程道乾不在乎,但他在意薛元恩说的后半句话,当即气得吹胡子瞪眼。
“竖子尔敢!”
就差没掀桌子开打了!
开玩笑!他堂堂忠勇侯府还要借一个商贾的名义!
这不是瞧不起他程道乾吗?!
薛元恩没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甚至云淡风轻地劝说程道乾,“小子也是为着您和忠勇侯府好啊。”
“您想想,若日后小子和程大小姐起了矛盾,您是管不管呢?”
他取出两只茶杯,一个空杯子,一个满杯继续往里倒水。
这两个杯子便是忠勇侯府和薛家。
薛家有的是钱,忠勇侯府想要,那得经过他这个提壶人的许可。
“不管旁人说您薄情寡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管了。若是管嘛…不是小子冒犯,而是觉得您真是一位值得敬仰的前辈,若是因为这点矛盾让小子无法孝敬您,那就得不偿失了。”
说着,薛元恩的杯子往那空杯里倒了一点,又一点。
杯水车薪,却是看得程道乾心惊肉跳。
因为薛元恩说的做的都没错。
薛家巨富,哪怕从指缝里撒一点点出来,也足够忠勇侯府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利字当头浇熄他被人轻视的怒火,挑着眉洗耳恭听,“孝敬?”
薛元恩笑容满面,甚至亲自拉着程道乾重新坐下,“对啊,小子打算和大小姐成婚之后,每月给忠勇侯府拨二百两银子,聊表对侯爷的孝心。”
此时此刻,程道乾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光听见个“每月二百两”。
他狠狠的心动了,“此话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薛元恩斩钉截铁的回答。
二百两银子不多,已经足够维持忠勇侯府的日常生活开支,说不得还有点结余。
“好!”程道乾满口答应着,“薛公子果然龙章凤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好容易换来一个笑模样,薛元恩依旧淡漠,“侯爷过奖,不知这亲事何时提上日程啊?”
“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程道乾巴不得明天就让程南枝出嫁。
但总不好做得太过分,该走的礼节还得遵守,不然不符合他在外人眼里一贯“宠女”的形象。
最后商量好了明天薛家派人上门提亲,这个月过定,下月初八就正式结亲。
等程南枝过门,大概花不到大半个月的时间。
程道乾心满意足地走了,一直到他离开,薛元恩挂在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
一直守在门外的德顺愁眉不展,“少爷,您何苦要给那程道乾每月银子的承诺?五千两银子已经不少,就算是公主下嫁,也用不上这么多啊!”
“你懂什么?”薛元恩冷笑着,端起德顺捧上来的热茶,茶杯刚触到唇畔被他厌恶地搁下。
不是他一贯喜欢的茶,不喝。
至于程道乾那头…如果他不这么说,以后出的血只会更多。
德顺为少爷忿忿,“那每月二百两,不是喂狗了吗?”
谈话间,主仆二人丝毫没把程道乾看在眼里,不是直呼其名便是以狗贬之,完全不像之前人前恭谨的态度。
“多吗?”薛元恩转动着手上的白玉扳指,“我不觉得,也得看看他能不能拿那么久吧。”
闻听此言,德顺心里一咯噔,不自觉背后泛起密密麻麻一层冷汗,面上还不敢表露出来,伺候得更加勤快。
少爷这话什么意思?
薛元恩的确承诺每月给忠勇侯府一笔银子。
可人要是死了呢?
忠勇侯府还能继续拿捏着薛家给钱吗?
这银子能不能拿到手,能拿多久,全是薛元恩说了算。
而程南枝,她一个不能回侯府,没有外家却身份尊贵的丧妇长女,求告无门,只能做薛元恩掌心的蚂蚱。
薛元恩是绝对不会留把柄在别人手里的,从头到尾被算计的唯有忠勇侯府和程南枝。
而他,仅仅花五千两买下一张京城贵族圈子的门票。
这买卖,划算得很。
夜深人静。
翠竹苑比以往任何一天都要安静。
院门前守门的婆子手里虚握着两根筷子,靠在墙角睡得正鼾,嘴角流涎、呼声震天。
她脚边还放着一碟子没吃完的猪头肉,歪倒着半瓶酒。
酒液顺着瓶口溢出,悄无声息间洒满台阶。
“到时候了吧?”熄灯的里屋,冬青猫在窗沿下向寂静无人的院落中张望。
院里下人们用的晚膳中被掺了足量的蒙汗药,怕是不睡个昏天黑地是醒不来的。
门口守门的婆子也已经喝醉。
把程南枝拿去交换利益的事情已经敲定,程道乾最是放松戒备的时候。
现在是出逃的最佳时机。
“主子,东西全部送出去了。”蝉衣风尘仆仆从外头进来,看到冬青已经拎起最后一个小包袱,走过去便习惯性伸手要帮她拿。
程南枝叫住了她,“蝉衣,你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蝉衣拿东西的动作一顿,心里疑惑还是把包袱还给了冬青。
为什么主子这个时候突然叫她过去,能有什么吩咐?不是应该立刻动身逃跑吗?
渐渐的,她心底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程南枝开口之前,她抢先一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主子!”
程南枝眼底漠然,听着她的话。
“奴婢知道您疑心我,但自从跟了您,每天过的什么神仙日子奴婢心里清楚,更感念着主子的恩义!”
话到这个份上,蝉衣已经是欲和从前一切割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