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枝忖度这里集市上暗藏着商机。
别看这里距离京城近,但大多数人还是靠种地为生,一年下来收入不多,勉强糊口度日。
人总得有点精神上的追求。
京城里那些铺子她们这些普通百姓自然消费不起,但程南枝要在集市上摆个摊子,肯定有大姑娘小媳妇来看。
只要材料用对价格定好,挣点小钱不成问题。
冬青跟着附和,“对!小姐的手最巧了!”
程南枝嗔怪地看着她道,“应该叫阿姐。”
“知道啦阿姐~”冬青皱皱鼻头,不甚在意。
能顺利来到这,出逃的计划已经成功一半,何况她们还有楚剑兰给的银子傍身,只要不被发现,怎么也有活路。
当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动用那笔钱。
院子里有一口井,用水很方便,冬青提了水上来,程南枝着手擦着砖瓦房内的床架子和墙壁窗沿。
主仆二人都是手脚勤快的,没到日落主屋已经被打扫出来,看着简陋了一点,不过对现在的程南枝来说,有片瓦遮身足矣。
凑合用干粮解决一顿饭,二人早早和衣睡下,想着等明天一早起来再盘算盘算,看屋子里还差什么,趁早去集市上买回来。
蝉衣睁开眼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京城很远了。
掀开帘子,外面是陌生的街道,陌生的行人。
时间还很早,来来往往有不少人买菜、卖东西,谈话间操着一点蝉衣没听过的乡音,勉强能分辨出对话中的含义。
这是哪?
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蝉衣一把揪住车辕上正啃干粮的车夫厉声问,“我家小姐呢?”
车夫一脸茫然,嘴角的糙面沫沫都来不及擦,一手端着自己的饼子说,“早走了,她们和你在山脚下就分道扬镳啦,她还让我告诉你安心用包袱里的东西,都是给你的。”
“走了…”蝉衣眼神直愣愣的,拳头渐渐松开,眉头渐渐紧锁。
她想不明白主子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答应了她要一起走的吗?为什么要抛下自己一个人?
一股寂寥席卷全身。
瞅着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车夫叹口气,就着水囊里的凉水把最后一口干粮咽下劝说到道,“你身上应该有文牒和屋契,你家小姐早给你找好落脚地,你直接过去住就行。各人有各命,别再纠结了。”
本意是劝说蝉衣过好自己的日子。
哪知道这姑娘猛地蹿起来,长腿一迈就下了马车往外走。
“诶诶!你东西不要了?!”车夫跳下马车追了几步。
蝉衣听见又掉头回来,把马车上的几个行囊一一挂到自己身上,又闷声不吭地扭头就走。
她知道车夫肯定不清楚主子现在在哪,依照程南枝稳妥谨慎的性格,绝对不会透露行踪。
那她和车夫说再多也没用,更不能让车夫知道她要去哪里。
眼见人招呼不打就跑了,车夫摇头,“这人真是…”
殊不知,蝉衣当天就雇了一辆马车,眼神坚定目光灼灼地眺望京城方向,“主子,您等着我!”
当初计划离开京城,程南枝一共拿到三份身份文书、住所契书及地图。
其中一份身份文书和京郊地图是楚剑兰作为答谢送的。
蝉衣手里这一份文书和屋契是付国公给的。
还有一份身份文书是第一次去秋水阁的时候,趁着蝉衣不在场,她偷偷用别的赝品和拍卖师交换得来的。
原本程南枝的计划是她和冬青用楚剑兰和付国公给的契书和文书去南边生活。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付国公给的那份产业,被她悉数塞进蝉衣兜里。
她则是拿着大部分现银,与冬青躲进青峰山。
这个时候,忠勇侯府同样闹开了。
翠竹苑的下人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不对劲。
程南枝的屋子里太安静了。
然而她们不敢声张,这件事性命攸关,若是被程道乾知晓,唯恐她们小命休矣。
于是一群下人继续装聋作哑,直到薛元恩带着人上门,程道乾打发常忠过来请人。
“什么?!人不见了!”主座上的程道乾目眦欲裂,一室欢颜笑语戛然而止。
其他人不说,程道乾杯子都摔得粉碎。
常忠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头低得不能再低,“是、是的,奴才去翠竹苑,亲自推开正屋的门,发现、发现大小姐不在里面…”
“院子里那么多下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守门的婆子呢!?”
粗嘎的声音响彻云霄,连个人都能看跑了,程道乾气得跳脚,恨不能把这些没用的狗奴才挨个抽筋扒皮。
常忠扫向一边一直坐着没说话的薛元恩。
他跟着侯爷一起去见的这位“未来姑爷”,自然知道薛元恩和程道乾之间的“交易”。
现在答应好的提亲,人不见了,程道乾没办法交代。
火只能冲着下人发,常忠这个去叫人的首当其冲。
“下人们说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什么动静也没有,守门的婆子更是一直警醒着,保证没人进出过翠竹苑,她们说、说那人就是人间蒸发了…”常忠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可能!”程道乾红着眼睛,着急驳斥他的话,“忠勇侯府就这么大,掘地三尺你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可…”常忠想说程南枝就是早有预谋逃跑了,然而侯爷在气头上,他不想也不敢明着说。
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出去继续找根本不在侯府的人。
再转过头看向薛元恩的时候,程道乾笑容僵硬尴尬,“小女顽劣,烦请薛公子稍候。”
屋子里还坐着程道乾从程、秦两家请过来的长辈。
秦太婆打从薛元恩进门的时候就一直盯着他的小厮挑进来的几个大箱子。
她偷偷多打量几眼,挑担的小厮走路的时候腿都抖了,那几抬箱子里肯定放着不少值钱的玩意。
至于是很多银子还是很多珠宝,秦太婆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