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繁这句话问得认真。
他真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但他不确定任于归会不会如他一样认真地回答。
但不管怎么样,他期待的答案在心里压了四年。
任于归看了他一眼,吃了一口鹅肝,再慢慢咽下后,注视着贺繁的眼睛:“我,没有跟你开玩笑。”
贺繁大脑轰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了。
“没赴约,就是我的回答。”
贺繁走后,任于归坐了一会儿,餐盘里的食物已经冷掉了,不再能激起她的食欲。
修长的手指敲击着桌面,准备离开时,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陆应深就在S市,你该去找她。”
任于归眼里蓄满浓重的厌恶,“他结婚了,我跟他没有可能。”
“所以,你要让不可能变成可能。”电话里的人说:“想办法嫁给他。”
电话挂了,任于归捏紧了手机,眼里的愤恨和怒火达到了顶峰,她花了很大的力气才没有砸烂手机。
……
付宜恩在酒店,接到了贺繁的电话。
贺繁在S市的房子,就在陆应深隔壁小区,房子单价不输陆应深的汤臣一品。
贺繁在电话里情绪极差,喊她过去。
付宜恩做好了心理准备,面对他的情绪发泄。
用密码打开贺繁的门,他正在喝酒,茶几上已经摆着很多空的瓶瓶罐罐,全是度数很高的威士忌,各种她不认识的洋酒。
“贺总,您怎么了?”
“付宜恩,你就是个骗子。”贺繁看见她,就忍不住刻薄地说:“你嘴里没有一句真话,就知道耍老子。”
付宜恩:“?”
“你说你当我女朋友,你就假惺惺地跟我演戏,结果呢?结果你当我秘书,也是假惺惺地演戏,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没有一句真话。”
付宜恩拧眉:“贺总,不知道我做了什么,让你误会成这样了。”
“你还不知道?你是傻逼吗!”贺繁怒问:“你一口一个贺总,一口一个‘您’,这不就是假惺惺么?”
付宜恩真是哭笑不得。
“你对陆应深肯定不是这样吧,陆应深天下第一好,你们所有人都爱他,都想嫁给他,老子啥也不是,没人看得上。”贺繁把酒品里剩下的全部喝光,然后大力地砸在地上:“没人看得上!”
贺繁平日里就是潇洒不羁的公子哥形象,身边围绕了一群人,他们的关系极好,可是贺繁跟谁也不够亲近。
不是别人不愿攀附他,是贺繁不屑,这些人都看不入眼,他骨子里特别的高傲。
没想到付宜恩能在贺繁脸上看见落寞、沮丧、难过。
这些普通人有的情绪,他也有,这一刻,她才觉得贺繁不再是只言片语可以描述,而是有个人样了。
“在你眼里,我或许不配成为你的聊天对象。”付宜恩顿了顿:“如果你想,我是个不错的倾听对象。”
贺繁眼神迷茫又似清醒,在确定她是谁。
“我有什么好跟你说的……但是,她是真的、真的在耍我,为什么!为什么!哪怕……有一点感情也好啊……我也不至于气成这样……”
贺繁絮絮叨叨说了很多。
付宜恩知道了任于归的事,也知道了他这四年是怎么过来的,当然,贺繁找她当女朋友也的确是为了争面子,以及恶心陆应深。
因为早就猜到他的目的,付宜恩没什么感觉。
不过她真的要重新认识贺繁了。
真正的他,跟表现出来的渣,简直是两个极端。
贺繁竟然会为了保留聊天记录,一款碎屏手机换了屏幕然后用了四年。
付宜恩太清楚贺繁的消费能力了,这个行为完全能用“苦行僧”来形容。
他的倾诉欲表达得差不多了,贺繁就只喝酒不说话了。
付宜恩说:“要不你给她打个电话?任于归不知道你的心意,你一个人默默藏在心里,她永远也不知道。”
贺繁凶巴巴地吼:“老子不要脸的吗?”
付宜恩:“……”
“你究竟会不会安慰人啊?”贺繁嫌弃地将她从头看到脚:“你就是一个假人,说假话,会假笑,还会假装你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我真的搞不懂了,陆应深究竟喜欢你什么?”
付宜恩一愣:“陆应深喜欢我?”
“不然呢?他为什么捏碎了杯子,不就是因为听不得你是我女朋友么。”
贺繁道:“我跟他是发小,从小一起认识,我就没有见过他对哪个女人上过心,甚至为你抛下工作,简直是闻所未闻。”
付宜恩瞳孔闪了闪,还是不信:“他结婚了,结果喜欢上我,你觉得这正常么?”
贺繁仿佛听了个笑话:“他老婆是他老妈给他挑的,他是应付他老妈懂吗?在我们面前从来不提,也不带出来给我看看,就是因为一开始,这桩婚姻就会离的。”
“陆应深跟我承认过,他纠缠我,是为了在我身上找乐子,是他主动开除我的,这是喜欢吗?”
“可是只有你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贺繁说:“他的眼睛看着你,他的情绪受你的影响,你觉得这不是喜欢吗?”
贺繁捏着付宜恩的下巴,冷笑了两声:“他要是找乐子,会找你这样一个野性难驯的女人?养条狗还会冲他笑,你呢,就会咬他的嘴巴。”
贺繁丢开了付宜恩,信誓旦旦:“他来S市,可不是找我投资电影的,他百分之百是冲你来的。”
付宜恩:“……”
“付宜恩,我挺佩服你的,因为你能让陆应深喜欢你,不知道有多少人会羡慕嫉妒你。”贺繁说:“你可真幸运。”
付宜恩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感。
好像获得一个男人的喜爱,就是女人的价值,就能变成一个让人羡慕的厉害人。
可这些所谓的荣耀,不都是寄托于男人的宠爱么?
为什么要把定义自我价值的权力,递送到男人的手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