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寂静蔓延大漠,和连的这一声悲恸哭喊声骤然间划破夜晚的寂静。
很快,九原城可汗大帐外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和连的哭声此刻已经惊动了城中不少人了。
众多官员循着哭声纷纷向着单于大帐赶来,想要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和连听到了帐外的动静,随即哭的愈发大声,声泪俱下地捶打着床头,他那尖锐而凄厉的哭声回荡在整个城主府。
虽然夜已深,但是魁拔和丁远二人仍未休息,此刻还在城西大帐中商议着事情,很快就有一名来自城主府的士兵前来通知二人,请他们过去。
二人有些惊讶的互相看了看,都有些不明所以,难道和察半夜突然醒转过来了?不过此刻也容不得二人细想,只能跟随那士兵快步向城主府赶去。
就在二人心怀忐忑地来到城主府后,便听到从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二人对望一眼,瞬间露出了惊喜的眼神。
魁拔将丁远拉到一边,有些不解地问道:“不会吧?和连这么快就动手了?”
“我也不知,不如先进去一探究竟再说!”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来到城主府大帐,此时大帐门口围满了人,不过却无人敢贸然闯入,众人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小声讨论着什么。
和连的哭声并没有因众人的到来而止住,反而哭得更加悲伤了,众人一时间面面相觑,都有些手足无措。
见到魁拔来了,众人纷纷让开了道,魁拔可不在乎这些,很快就上前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只见和连此刻满面泪痕,跪在床前,双手紧紧抓着和察的手臂不断摇晃,连有人进来他都没有察觉到。
和连只是口中不断地重复着:“父王啊…父王啊…”
魁拔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没想到和察真的死了,内心惊喜无比的魁拔此刻装作悲痛万分,上前扶起和连不断安慰他。
丁远在魁拔进入大帐之后便紧跟在他身后也走了进来,不过他却丝毫不关心和连,只是在大帐中不断来回打量。
很快丁远就发现了一些异常,和察的衣领和胸前有水渍,牛皮水袋被打翻在地,很明显和察父子曾经发生过争执,机敏的丁远悄悄俯身捡起牛皮水袋重新挂回架子上。
当丁远的目光看到角落边的水盆时,这才察觉到异常,这些给和察擦身的白布怎么会沾到灰尘?难道…
估计连和连都没想到丁远竟然能够通过这些蛛丝马迹,短短片刻就推测出了整件事情的真相,不过丁远并不做声。
丁远知道必须要做些什么帮助和连这个蠢货掩盖事情的真相,否则万一北契重新推选可汗那就糟了。
很快,随着魁拔的进入,一些北契官员也陆陆续续的挤了进来,丁远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向角落的水盆退去。
随着涌入大帐的人越来越多,丁远趁所有人不注意,一脚将水盆踢翻,水盆里面的白布瞬间也随着水盆翻落到了地上沾满了灰尘。
听到水盆翻倒声音,众人纷纷回头向着丁远望去,而此时和连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阙居!怎么回事?”魁拔知道丁远做事一向谨慎,不知为何此时竟然会闹出如此动静。
“对不起,大人!人太多了,我后退时不小心踢翻了水盆!我这就将水盆端走!”
看到丁远端着水盆,拿起掉落在地上沾满尘土的白布离开后,和连的神情这才终于恢复了正常,继续装作原先那副悲痛的样子。
很快一声通传响起,“王子,柯姿大人到了!”
“怎么回事?大王怎么突然薨了?”此刻从帐外传来了一道沧桑的声音。
“柯姿大人!”众人纷纷向着进来之人打起招呼。
和连此刻转过头,在众人让开一条通道后,就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有些佝偻满脸疤痕的老头缓缓走了进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两日持金刀令之人不是传信来说可汗的伤势已经控制住了,为何今日忽然恶化至此?”柯姿满是疑惑的询问道,不过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意。
“我也不知,我也是半夜忽然听闻噩耗,赶到之时,可汗已经殁了。”魁拔心知和察的死必有蹊跷,此刻立即先将自己撇个干净。
和连此刻还是趴在和察床头不断低声哭泣。
“好了,别哭了!先把整件事情经过告诉我!”柯姿看到和连这副模样顿时有些来气,没想到堂堂北契王子,到了此刻不知安抚众人,却像个小女人一般不断哭泣,真是太令人失望了。
魁拔挥了挥手,不相关的人纷纷识趣地退出了大帐,只留下魁拔和柯姿二人,和连这才哭哭啼啼的将和察遇袭一事从头至尾详细说了一遍。
“就在刚才,父王忽然全身抽搐,一口气没喘上来就没了。”和连此刻抹了一把眼泪,浑身颤抖地说道,这和连哭着哭着还真的不自觉的感到悲伤了起来。
柯姿年岁最大,经历的事情也多,显然此刻是在场三人中最冷静的,他沉吟片刻后建议道:“王子,我认为此刻最重要的是将可汗的死讯通传草原各部,让他们前来九原城吊唁!”
和连此刻有些六神无主,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用求助的眼神看着魁拔,只见魁拔缓缓地点了点头,也同意了柯姿的建议。
不过不等和连开口,魁拔就开口道:“来人,前往各部通传可汗的死讯,让各部落首领到九原城吊唁!”
柯姿有些不悦的看着魁拔,因为原本发号命令的应当是和连,此刻魁拔竟然越过和连,直接发号王命,这让他有些担忧,不过他最终也没继续说什么。
很快一匹匹快马开始朝着弹汗山的四面八方疾驰而出,不过没人发现的是,其中一匹原本向西的快马在驰出九原城三十里后竟然悄悄的向南朝着幽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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