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似是提醒更像是训‖诫:“萧氏的刀,不能取本家人的性命。四公子,老王爷在看着您呢。”
沈鹤亭望向萧元英的牌位,心脏抽痛。
“父亲……对儿子很失望吧。”
姚铎怜悯地凝视沈鹤亭,他说过无数宽慰沈鹤亭的话,奈何萧家小四是个十根纤绳都拉不回来的倔脾气——他会一如既往地在悔恨中越陷越深。
即便知道会被当成废话,姚铎还是要说:“当初老王爷让我带四公子走,就是不愿意让您跟他们一起不明不白地死。您为什么还要执迷不悟?老王爷与其他三位公子,都希望您能好好活着的啊!您原本就自怨自艾,现在碰上了太后娘娘,动不动就后悔,迟早都得把自己逼死!”
沈鹤亭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滴一滴地打在木地板上。
“我答应过小七要一直保护她,可自从我将她拉下水,我就一次次地让她陷进去,而我却无能为力。我甚至还想将她与李怀璟拉开,还期盼她能回头看看我?唉,我是个什么东西?比棉花还软弱,却一颗那么善妒丑陋的心脏。你知道我多恨我自己吗?我救不了父亲与哥哥,也救不了小七,只能像条蛆虫毫无意义地活着。”沈鹤亭双手捂着眼睛,不断有眼泪从指缝流出来,“你不明白……姚遇棠……你真的不明白。”
“对,属下是个粗人,你们这些读过书的人的弯弯绕绕属下就是不理解。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姚铎的声音铿锵有力,“现在就是小太后完全不在意的事,四爷偏偏要翻来覆去地折磨自己。拿完小太后拿萧家人,你是不是非要小太后恨你,要萧家四百亡魂恨你,最好把你恨得要千刀万剐了才好!”
沈鹤亭肩膀抖动,眼泪决堤一般地奔涌而出。他被姚铎说中的心思,现在每一寸骨骼都疼得要死。
“四爷,您在这跪,逃避,其实什么都改变不了,”姚铎扶住他的肩膀,犹如当年萧家起火时把小少爷护在怀里一般,“不如听从你自己的内心,什么都不要想,都什么都不要顾虑,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
对的事情,在沈鹤亭此时只剩悔恨与惋惜的心中,唯一正确的就是花七。姚铎说的对,去做认为对的事情,光想着就让他心安。沈鹤亭的长睫颤了颤,深呼吸几次。他抬眸凝望姚铎琥珀色的眼睛,脸上写满了愧疚。
“遇棠哥,”沈鹤亭低着头,“对不起。”
姚铎揉揉他的脑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对了四爷,太后娘娘说李顽醒了。”
沈鹤亭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清醒过来问:“她说什么了?”
“李顽应该还不相信太后,该说的一句都没说,”姚铎跪坐在他身边,“要不要属下带人把她弄出来?”
“不可,”沈鹤亭说,“坤宁宫比诏狱安全。何况她们女儿家之间,说什么话总比跟咱们说方便。简倦那边怎么说?”
姚铎答:“属下将简倦抓了起来,问不出来才上的刑。按您的吩咐,没伤到手。四爷猜的不错,简倦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中了解元,开桂榜发现自己的卷子被换了,李顽有恨,我也很好奇简倦怎么想的。”沈鹤亭凝视萧元英的牌位,“读了小半辈子书的寒门,科举都参加了三年,好不容易搏到一点成绩,结果发现是不是自己的答卷。都是有气节的读书人,这也是莫大的侮辱。”
姚铎肯定地说:“那简倦在诏狱里除了哭就是大吼大叫,他一直喊着冤枉,把老天爷的八辈祖宗都骂了一遍。”
“他没罪,你用刑的时候点到为止,”沈鹤亭的眸子危险地眯起,“这群不要脸面的世家,为了让自己的废物子孙登科,真是煞费苦心。遇棠,随我去诏狱,会会这位简解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