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不妨我们移步彼处说说话?”
两人皆点头应允,唐之晴夫妇即刻便随剑斫锋走出了卧房,唐之婉则是细细叮嘱了小厮照顾好唐休璟,方快步跟了上去。
一行人行至距凉亭四五丈处,剑斫锋回过身,望了唐之晴一眼:“唐大郎君,便由你独自来问话罢。”
“这……”唐之晴望了旁侧的夫人一眼,“皆是一家人,为何还要单独审问?”
剑斫锋带着一抹讳莫如深的笑,背手道:“并非什么审问,而是奉老尚书之命,寻寻丢失的物件。此事牵涉唐府私隐,故而想与唐大郎君单独聊聊,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听剑斫锋如是说,唐之晴不好不应,对夫人使了个眼色,随那剑斫锋进了亭子。
剑斫锋撩起衣裾,潇洒落座,招呼唐之晴道:“大郎君也坐罢,你缘何这般拘谨,搞得剑某更像主人一般了?”
唐之晴不复在唐休璟面前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白了剑斫锋一眼,不悦道:“我知晓,你自是怀疑我的,不然也不会率先问我。那兵符虽是则天皇后所赐,却是黄铜制成,纵便拿到黑市上,也卖不上什么价钱,唯有我们唐家人才看重,只因祖父曾放言,会将它传与未来的家主。但我要告诉你,那物什不是我拿的,你可莫要冤枉好人!”
剑斫锋觑眼望着咬牙切齿的唐之晴,不自觉带上几丝哂笑的意味,压压手安抚道:“唐大郎君,剑某并不曾说那兵符是你偷的,你又何须如此激动?不过,这家主传承,向来是传与嫡长,贵府为何……”
唐之晴微微偏过头,扫了眼亭外数丈远的唐之婉,确定她听不见,方说道:“我们父辈五人皆为嫡出,而大伯所出唯有一女,我虽是家中长孙,但因不通兵法,不甚讨祖父欢心。故而在这家主继承人上,祖父曾有多番考量,甚至说要在百年后将家宅都与堂妹,这简直……不过祖父应当只是戏言,近来他卧病在榻,我们夫妇二人尽心照料,祖父便说要将那兵符传与我。还不过三两日,兵符便丢了,你说说,我为何要去偷盗已到手的东西?”
剑斫锋忖了忖,心里的疑问虽更多,却没有立即发问,颔首道:“所言不错,唐大郎君且旁处转转,待剑某再问问唐二娘子。”
唐之晴这便起了身,背手往旁处去了。剑斫锋仍坐在原处,望着款款走来的唐之婉,告诫自己莫要让情绪左右判断。
亭外流水潺潺,唐之婉落座于对面,扇着一把绣金翎羽合欢团扇,玩笑道:“那日我祖父去捉人,是不是吓了你一跳?回家我可是解释了好半天,他才肯相信你不是坏人,我们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没想到府里出了案子,祖父竟第一个想到你,派人去大理寺寻你。不过你也着实来得快,真真吓了我一跳呢。”
那日唐休璟寻来,剑斫锋发现一直苦寻不得的目击证人出现在了春回坊,便顾不得管唐之婉,前去套话了。算起来到今日,也不过两日的光景,但此时他望着唐之婉,却觉得有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
虽然早就知晓她是兵部尚书唐休璟的嫡孙女,但唐之婉为人随和,平素里在丹华轩,吃穿用度比那灵龟阁的薛至柔讲究些,却不至给人距离感。
而此时此刻,她妆容精致,花钿细巧,穿着华贵的广袖纱罗裙,虽近在咫尺,却如高岭之花不可攀。剑斫锋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何等滋味,好一阵方稳住心神,抬眼道:“许是走岔了,我并未遇上贵府之人前来相请。不过是想起那日老尚书怒不可遏,担心误会未清,特意来这么一趟,也算是赶巧了。”
唐之婉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细细的眉间微蹙:“这兵符虽不是什么值钱的物什,对于祖父和我们唐氏一族却很要紧,你应当也听我堂兄说了。所以才会专程请你来,只不过……”
剑斫锋只觉自己的行为正在与某些根深蒂固的理念激烈交锋,良响,他方开口道:“只不过,为何你要将那兵符藏起来?”
唐之婉一怔,似是十分惊讶,但对上那双沉定的眼睛,她所有的意料之外便不那般意外了。唐之婉双手局促地抓起裙裾上,惹得无波的绸缎都泛起了涟漪,她四下张望,见唐之晴与夫人皆不在视线范围内,红着脸承认了下来:“你……你这也太快了。你都没有查,如何知道是我拿的?”
“存放兵符的书斋三面临水,窗户进不去,门口不单上了锁,还有密文锁,非老尚书亲近之人难以破解。而且你们都说了,那物什并非金银所铸造,下人或是蟊贼纵便偷了,换不了多少银钱,罪名却是颇大。与其以身犯险,尚不如趁你照顾老尚书之际,去你闺房里摸一支朱钗来的划算。方才老尚书带我进那间书斋时,我留意桌案上有一盒香膏,香气十分浓郁,虽能安神,但也着实……太浓郁了些。于是我便有了个猜想,或许二娘子放置那盒香膏的目的,是为了防人之用……如若当真是唐大郎君或他的夫人窃走了兵符,身上势必沾染香膏的气味,以你的嗅觉,必然能第一时间指认。”
唐之婉垂首不与剑斫锋相视,仿佛在与自己赌气。剑斫锋看在眼里,无声叹息,心道他虽很是年轻,做大理寺正也已有数年的光景,若是平时,只怕唐之婉已经在被扭送至大理寺的路上。但今时今日……老尚书似是别有他想,而他本人也并不想那般简单粗暴。剑斫锋沉了沉,又道:“我猜想老尚书也知晓那物什是你所拿,所以他没有报官,而是唤我来……”
剑斫锋说着,忽然一顿,似是体悟到此事中亦有对他的考量,只是所考量的是什么,唐休璟究竟又想得到什么答案,他尚未能体会。
唐之婉见剑斫锋一席话说得磕磕绊绊,终于抬起了眼,神色迷离:“若是祖父已经知晓了,为何不直接问我?绕这么大圈子做什么?”
“我想老尚书此举,必然与你的目的相关。所以……你为何要拿那兵符?”
唐之婉冷笑一声,小小的脸上怒意顿起:“那夜祖父病重,宫中奉御一趟趟来回。为了节省体能,更好的照看祖父,我与堂兄约定分别值守前后半夜。后半夜我来换班时,不见堂兄踪影,便去后堂寻他,听到他与堂嫂说祖父已将兵符传与他。堂嫂闻之大喜,她不知我已到近旁,竟悄声说什么既然拿到了兵符,便相当于是族中继承人。祖父年事已高,不若不管他,顺其自然让他老去便是了……”
剑斫锋听罢,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