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交叉放在桌上:“骂吧。”
“什么?”
“你找我不是来骂我的吗?”
乔娜笑了一声,细长眼尾眯起,收敛了攻击性:“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那种插足别人家庭的女人。”
温迪皱眉:“哦?”
“只是因为太在乎,所以一时没想通,”乔娜回想那时的情形,自嘲,“我太害怕被抛弃了。”
因为从小就被抛弃过,后来让自己坚强起来,好不容易松懈了,接受爱情,但爱得小心翼翼,一但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会如惊弓之鸟,心发慌,害怕,然后失去理智。
温迪被说得脸发烫,心虚,虽然只是陪着说了谎,但她也知道,她是真真切切伤害了一个人。
“抱歉……”
字典上最多余的几个字就是“对不起”、“抱歉”,就像杀人犯杀了人之后痛哭流涕说抱歉,死了的人也不会复活。
乔娜靠在软沙发垫上:“江凌远都招了。”
温迪咬牙:“我就知道那小子挺不住,你是不是把他吊起来打的?说到底血浓于水,他不会忍心让他哥那么难受。”
乔娜继续说:“我不怪你们,毕竟这是江屿清的主意。”
温迪为江屿清辩解:“他也是为你好,他不在你身边,你一个小女孩,怎么斗得过他家里那些老油条。”
“可是我不需要这种好,”乔娜反问,“你不觉得这种好,反而是一种变相的伤害吗?”
家长为了孩子成绩好,报满了补习班,一点空余时间都没有。
男人出去喝酒怕女人生气,为她好便撒谎加班。
……
什么才叫真正的好?实施者从来不问别人愿不愿意,一昧的做出让人受伤的事,然后用“为你好”这件遮羞布掩盖住,还觉得自己如此伟大。
“我和你想的一样,”温迪实话实说,“我骂过他好多次了,我要是你,这辈子必须和他断绝关系,妈的,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直男。”
乔娜没忍住笑了出来,服务员端了两杯饮品过来,一杯是温迪的卡布奇诺,一杯是给她的橙汁。
温迪说:“怕你喝不惯咖啡,就点了橙汁,可以吗?”
“谢谢。”乔娜拿起来喝了一口,有点苦涩,应该是鲜榨的。
苦涩蔓延至胸口,她抿了抿唇说:“我应该向你道歉,是我误会你了,对不起。”
温迪深深呼出一口气:“你不打我我就谢天谢地了,说什么对不起啊,明明是我助纣为虐,伤害了你。”
顿了顿,她小心翼翼问:“娜娜,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啊?屿清不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要是知道估计会很难受,我觉得你不能让他知道。”
这句话要是放在外国人的汉语考试里,能逼疯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请问,当事人到底知道还是不知道?
这个问题,乔娜前几天就想好了:“当然是忽悠他先把腿弄好,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以后再说吧。”
温迪很好奇:“那你还愿意和他在一起吗?”
乔娜回答的很果断:“不可能。我讨厌骗子。”
温迪赶忙把自己摘出来:“别讨厌我啊,我是被逼迫的。”
乔娜看她,眼中有纯粹的羡慕:“你是我梦想中的样子,自信,洒脱。”
温迪摆摆手笑:“哪里哪里,我大大咧咧惯了,我也很喜欢你,你很漂亮,可惜我英年早婚,孩子都能早恋了……屿清和我差不多大,现在连个娃都没有,娜娜你得加油啊。”
越说越扯,乔娜轻轻摇头:“跟我没关系。”
“你把自己说得这么无情,那来这里是干嘛呢?单纯的去看一看他吗?”温迪伸出一根手指晃动,“我可不信,你别对我说谎哦。”
乔娜被她这一句问懵了,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来,给他做饭,然后偷偷站在病房门外,像个贼一样。
她站起来:“我得走了,三点的机票。”
温迪起身送她:“这么快就走啦?我送你去机场?”
乔娜没回头,扬扬手:“不用了,谢谢。”
……
温迪回到座位上,喝完咖啡,然后起身去医院。
推开门,看到江屿清对着黑屏的手机发呆,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看什么呢?”
江屿清抬起眼皮,双眼无神看她:“没什么。”
温迪欲言又止:“乔……瞧你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什么事别瞒我啊。”
江屿清无声笑笑:“我整天待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呢?”
“没事就好,”温迪吸吸鼻子,“好香啊,午饭吃了什么好吃的?”
“大骨汤。”
“阿姨做的吗?”
江屿清眉头不可察觉地微微皱着:“应该是吧,但又不像。”
温迪头脑风暴了几秒,护工平常做的都是少油的素菜,很少做油腻的,那么这饭肯定是……
她翻白眼叹气,好不容易说出一个秘密,现在又来一个秘密,这日子也太艰难了,欲哭无泪啊。
然后她就在心里骂江屿清真不是个男人,敢做不敢当,只会偷偷躲起来舔舐伤口,胆小鬼。
“等你好了,请我吃一百顿大餐。”
她突然来这么一句,江屿清不明所以:“什么?”
温迪露出神秘的笑:“也可以把一百顿合在一起,弄个一百桌,就当请我搂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