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心情这才变得愉悦了起来，答道，“来毛遂自荐，负责到底。”
“原来你有主意了，”阎煜笑了，“只是不耽误你的事吗？”
几年没回来呐，只去查这件事显然说不过去。
“这是私事。”可能全天下对情这件事是一样的，再骄傲自信的少年，在一瞬间也会感觉没有把握。
“那空一阵子吧。正好，来把我批好的整理整理，顺便誊抄备案一下。”阎煜合上手边的奏折，放在批好的那一堆里。
阎景明没有说什么，像从前一样在一旁耐心细致地帮忙。
魔界转凉，仙界那边也下了一场大雨，把秋天也同魔界一起提上了日程，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重大的消息——凰帝闭关了。
消息不假，六大门派从上往下都是这么传的，闭关的原因是凰帝的修为有突破的征兆，估计不久要再一层楼，而仙界事务便交给了凰帝身边最信任的贤君。
最开始大部分众人其实并不同意贤君暂代，只有御兽堂和雅书阁持赞同意见，而炼药谷强烈反对，天剑宗、绝情殿和千机门则持中立态度。正当僵持不下时，最德高望重的绝情殿长老站出来改了支持一派，这件事才落了定子。
绝情殿长老的真名叫凌归，他字凌无思，不过没有几个人敢叫他的字，应该说可能也没有几个人有能耐可以这么叫，包括当今的凰帝，所以这德高望重是实实的，见了他同意大家便都噤了声。
“长老，这是炼药谷的拜帖。”一位绝情殿的弟子进殿送来了拜帖。
“嗯，知道了，下去吧。”殿中人红衣灼灼，有着一头雪白雪白的头发，英俊白皙的面庞消瘦又冰冷，整个人是极好的颜色，却总让人见了感觉浸在了巨大的孤寂之中。
倒是让人想起前任炼药谷长老的几句评价：“柜子里挂的全是艳红色的衣服，真不像个绝情殿的人，但偏偏又长着这样一张凉薄冷清的脸，倒又真做得绝情长老。”
待人走后，凌归的眼神才渐渐地焦距，落在了那封带有镂空草药花纹的拜帖上。座上的人漫不经心地打开拜帖，上面写着：
炼药谷长老仙籍沈曲乐风敬拜。
六大长老各个不简单，唯沈曲是后来人。他的师父就是炼药谷前任长老，仙陨不过才堪堪几百年，当时凰帝赶来听了人留着最后一口气交代的遗愿，悲愤感伤后便顺着意思钦点了沈曲做长老。
沈乐风年轻，但踏实又有天赋，没几年就把师父的才学嚼得软烂，现在坐稳了长老之位还隐隐有超越他师父当年的势头。
拜帖按规矩送了，人三日之后如约而至，明明平起平坐，打招呼还是如当年一样尊尊敬敬地叫人一声“师伯”。
“这是近日谷中新钻研出来安神的香料。”沈曲从储物戒中取出准备的好几大纸包香料递给凌归。
凌归没接，还是那张万年寒冰的脸，反问：“有用？”
居然怀疑起了最擅长制药的人的能力，要换个人沈曲脸色早不好看了，但是是凌归就不同。
“试试吧。”因为沈曲知道面前这个人很难找到有用的安神香，见人不接也就自顾自地放在了一旁的地上，反正他这人的住处干净得很。
两人退散了周围的侍者，落座开门见山地说起了正事。
“乐风此次前来是想问师伯一件事，凰帝闭关，师伯为什么同意？”
“这是凰帝的意思。”凌归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似是在想为什么沈曲会问这么简单的问题。
“那不觉得……”话被打断。
“凰帝不会有事，”他嗤笑一声，内心深处的苦涩感一下子涌了上来，作为绝情殿长老没有人比他更清楚绝情殿立足的根本是什么，只要满足一个简单的条件就可以了，“倒是你，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不巧了，那我现在也支持他，怎么会有麻烦。”沈曲的狐狸一般笑起来很有几分像他的师父，那双狭长的凤眼微眯，多情地在说话。
“随你。”凌归不想再跟人多说话，说起来全是联想，索性起来披了件外套往外走，也没说去哪，“礼貌”地留下一句“不送”。
银朱知道这个消息并顺便告诉宁月时，宁月还刚刚起来洗脸漱口，整个人的发丝还凌乱着。
场面着实让银朱有点恍惚。开始两个人认识的那会儿，宁月比现在还小，还是个小不点儿，睡起来也是这样，头发乱糟糟的。
银朱一直都是凰帝秘密安插在天剑宗的暗线，虽然在一个不高的职位上任职，但暗地里却是凰帝的心腹。
直到后来有一天，凰帝密信一封托她照顾宁月，其实用照顾也并不准确，因为只是带着宁月一同修习剑术罢了。
所以在没见到人之前，银朱还以为是个有天赋的年轻人，结果后来才知道是个剑法未入门的小孩子。
小孩子可怜，银朱只知道她该是被千宠万娇的年纪没有了亲人，也好奇一个没有天赋的凡人不知是怎么来了仙界和入了凰帝的眼。
不过，既然是凰帝的嘱托，银朱便做姐姐似的半带半养。最让银朱印象深刻的是，冬日里天寒地冻，宁月起来剑练，天色昏黑，明明是赖床的好时候，屋里蜡烛却正颤颤巍巍地燃着。
小孩一个人端着来木盆，里面是打好的一盆凉水，谢天谢地，那水早早挑在屋里的缸中放着没有结冰。
银朱当时一言不发地进来，去摸那双小小的手，冻疮，裂口，冻疮好了化成的茧子，十个指头各有各的，还没忘了齐心协力都一致冰凉着，差点给她这个素不相识的外人都看着心疼哭了。
“大冬天你洗脸都用凉水？”银朱疾声厉色地呵斥问责，怎么会有这样什么也不怕的人。
但是责怪的话一出口银朱就后悔了，她平时教导弟子语气不好惯了，一时面对这样大点的孩子语气也没收住，也是光顾着直来直去的。
她叹了口气，叫宁月上药，语重心长地告诉宁月：“女孩子家的要先学会着自己爱护自己，你再给我谈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