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傲白不再有丝毫犹疑,手起刀落斩其首籍,又取走了其身上令牌、画像等诸物,还不忘卷了套御爪官服。
段傲白展开几幅画像,段宏与段鹤来描绘地实在是栩栩如生,而她的画上却是几年前的孩童像。想来是据她五年前入京短住时的画像所作,看得出画师有意往成熟了画,却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全然不似她如今长开的模样。
画像与她本人如此不同,然而方才那名御爪却一眼便知她便是定西郡主,且又知晓他们兄妹二人去扬州一事。显然,段氏那头出内鬼了。
段傲白不由一个寒颤,他二人来扬州之事,仅周身随侍与段宏身边绝对忠心的近臣知晓,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小便伴着兄妹俩长大的?若连他们都出了问题,那段家便再不是牢不可破的铁网一张了。
“我以为依此刻情势,兄长着实不宜与我踏足鲁地。”段傲白暗自思忖片刻,忽然开口。
聪明如段鹤来,自然也意会其中道理,可他却摇头严肃地道:“但我也万不能由你独自涉险。”
“你看”,段傲白展开自己的画像,举至脸侧,“瞧不出是我。阽朝人不识得我,我又扮作男儿装,孤身一人,反而安全。”
“咱们身边有内奸便说明其主早已知晓你的样貌,甚至早已知晓我段家反心。御爪拿了幅错的画像,只能说明那内奸之主并非阽皇,只要为庆阳侯儿女一日,你我便没有安全的时候。”段鹤来仍是不允,略略拿石块杂草掩了掩四处乱堆的数具尸身,又将赤饕余、乌刃牵来,“走吧,此时的确不宜前去鲁地,霍公之事便先放一放,先与父亲汇合再从长计议。”
“可我有月卯信物在手,取了御爪令牌,还配段字令牌,可以借此拉拢鲁地豪强——凡人皆存立场,兄长放心,总有一个身份能保我全身而退。”段傲白将几幅画像皆卷了交予段鹤来,接着说,“若此行顺利,便可将霍公所说的兵匪与义军收至麾下以补充我军兵力,而兄长回营,正好向父亲回禀,阽皇以先帝宝剑请刘世伯出兵。”
“不可,最起码回营领几名近卫我才放心。”段鹤来不为所动,仍是擒住段傲白的手腕,要拉她一同上马。
然而这次段傲白没有如往日般顺从,而是挣开兄长的钳制,垂首躬身,恳切道:“将军请让末将去吧!霍公所托不容耽搁,此去我定谨言慎行,你与父亲且待我完完整整地回营报喜。”
段鹤来闻言一怔,伸出的手也微微回缩。
他这小妹私下头一回以官职称他,虽说在军中父亲给了段傲白一个都尉的武职,依礼倒并无不妥,只是如此反应倒真叫他瞧出其决心了。
再转念一想,自段傲白天资初现之时,父亲便一直令她隐匿身份,低调行事,且将其丰硕的功绩皆宣扬成他段鹤来所为,虽说二人心中都明白段宏是为了塑造一个完美继承人,使得段氏夺权登基成为民心所向,可自己都常常因此感到愧疚,一直活在父兄影子之下的段傲白又怎会毫不委屈呢?
“阿婵,是为兄不好,才允你的行事由心便险些食言。只是如今时局特殊,你需应我三点。”瞧着段傲白立刻亮起来的一双眸子,段鹤来叹了口气,语气略微严厉地叮嘱道:“其一,仔细乔装,不可叫太多人瞧见真容;其二,遇事保命为上,不得恋战;其三,待我回营后便派军至曹州接应你,届时若无突破,便不许任性。”
段傲白欣喜点头,面上噙了抹浅笑,看得段鹤来欣慰又无奈,自然,也不免有许多担忧,但他最终松开了乌刃的缰绳。
他知道,完成霍良弼的这个考验,是段傲白十六年来首次未直经段宏命令的行动,不如就依她大胆一回,也好瞧瞧,若是放她信马由缰地自在闯荡,她究竟能走得多远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