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
与此同时,第二排的段军立刻上前几步,突刺,挑翻,踹下城去,几个动作整齐划一,一气呵成,速度之快、配合之默契,竟然也似一群偶人一般。
这般杀敌的效率极高,且不怕敌军来的过快,前列未能挑落的,后排便能接着补一枪,哪怕某一列中有人负伤,剩下三四人也能立刻顶上。
短短半刻钟内,攀上来的延徐陀兵卒大都被踹到了墙下,再无声息。若算一算敌军伤亡,仅仅这半刻便已有近万人被挑落。
但这种有节奏的攻势很快便被打破,翻上城头的延徐陀人越来越多,从开始的立刻被挑,到翻上来还能活一会儿,再到有机会拔出刀来砍一两人,甚至有些直接突破防线冲到将官面前。
段傲白一刀劈绽闯到她面前的延徐陀兵的脖颈,正式投入肉搏。
乱糟糟的兵器不断在眼前放大又缩小,段傲白同尚朋义背靠背,使蟒步游走,二人简直似人与影,腾挪闪转,格外灵活地在两军兵卒之间穿梭,招招皆中要害,飞快地解决着那些试图窜进关内的延徐陀人。
留在城中的十几名死士也都同疯了一般,虽因管制不同未被编入前头五排,却也分散在各处,护卫将官,一见到冲到后头的敌军,也不管对方披不披甲,直接举起匕首玩命似的猛扎。
城头的尸首逐渐堆了起来,日头也在慢慢升起,段军减员早已过千,众人双眼双耳皆是隐有刺痛,浑身肌肉也酸痛不已,却是还是斗志不减,段傲白此时倒真的希望他们是偶人,至少感觉不到疲累与痛苦。
与之相对,延徐陀部的攻势反而莫名在逐渐变缓,城头上这几人都慢慢皱起眉头,甚至是手中的刀枪棍棒都有些拿不动了。
段傲白只觉延徐陀人越打越软,她在这群军卒中本不算力气大的,可这会儿刀剑相抵,她几乎没怎么使力,就能轻易挑开转腕再砍一刀,伴着飞溅的血花攻向下一人。
忽然,伸出的两堵边墙前端有人高声喊道:“对面收兵了!快将这几人拿下!”
反应快的段军兵士飞速挥枪挑落还未来得及撤走的延徐陀兵,甚至还哒哒上前几步,想将奔逃的也都留在关门脚下。
段傲白也听到了对面隐约的鸣金声,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那动静越来越响,钪啷啷的余音似波,一层层传出去好远。
几刀解决完近处这最后几人,她追到城头去看,入眼便是赤地血泥,甚至黄河水都被染成了一片暗红。
关外,是能袭上城头的血腥与腐臭,是堆积如山的尸身,着红甲,红色骑装,是虎师,是延徐陀人。
回头再看,城墙之上,无数倒地的黑甲兵士,是段家军,大多已没了鼻息。
段傲白重重吐气——第一日,他们守住了。
惨烈地守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