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大儒声望显赫，《安邦智卷》的追随者无数。”
“这‘凝湛子’，先是等众人见识他般学识，再由赫安的质疑中揭露自己身份，此般反转带给人无限冲击，远远胜于最开始便全盘托出，直言其师承何人。”
此人，巧妙操控人心，行迹隐而不露，若不是心思深沉，那便是早有筹谋，方青璃觉得二者皆有。
她再次望向隔开两侧的帘幕，上面绣着一匹生动的飞驰之马，腾空而起，冲霄飒沓。
眼前这“飞驰骏马”，与谢升，到底是何关系？
初闻此声，她便觉得语气格外熟悉，听到这，原来是和上一世在军营时期彬彬有礼的谢升相似。
方青璃收回目光，不再关注。
翟佳怡则仍旧持续留心那面的动静，偶尔与方青璃搭上几句。
赫安听说叶双仙逝，心神难以宁静，太傅在旁，也是静静瞧看，余下的人，鲜有人能与“凝湛子”匹敌，皆被辩的无言以对。
方青璃叹道：“看来这‘凝湛子’也是个人物，只是与他比，还是输了些气场与沉淀，空架颇多，不过在云清扬名，此人才学，足够用。”
翟佳怡噗嗤一声笑了，轻轻敲了敲方青璃的额头，嗔怪：
“你那丁点学识，还这般不虚心，这人一看手腕不凡，也被你如此说，你口中的他？可是赫安？”
“阿璃对此人熟悉吗？是相识吗？”二公主探头过来，好奇的问道。
“不，未曾谋面。”方青璃强压心中波动，语气乱了几分。
“哦，真是遗憾......”二公主盯了方青璃半晌，收了目光。
众贵女们已经做好了诗篇，逐一将手中诗文竹签投入宽口铜壶，由长公主差遣婢女携壶送至隔壁，邀请方才辩论获胜的人首先抽签。
片刻后，那边送来一支竹签，却并非壶中之签，似是新裁，尚存青色，仅书四字：“心升明月”笔迹飘洒。
众人困惑不已，纷纷询问递签的婢女这签文是谁写的。
“是凝湛子先生，他是今日魁首，方才我递签过去，他向太傅索了新签，自己写了这几个字上去。”
“可，此四字，何解？”
婢女茫然摇了摇头，颇有些才学的贵女，已经看出了其中的意思。
大概是这凝湛子先生心中有位佳人，不愿抽签，怕因此结新缘，倒是个忠信之人。
三公主觉得有趣，就问那婢女：“这夺魁的人，容貌怎样？”
婢女的脸蹭的一下红了起来，想起了方才送签过去之时，公子言笑颔首，声如竹林深处传来，带着微微含露之气，让人有些醉心。
她支支吾吾地道：“公子气度不凡，丰神俊朗，虽不及太子及赫大人，然各显风采，唯是这凝公子出身稍逊一筹。”
方青璃秀眉轻挑，见那婢女满面春风，便知“凝湛子”已让她颠了神魂。
“唯出身稍逊”这并非一婢女所该说的话，何况还是长公主身侧的侍女。
赫安与顾璟是何人？
那是才貌俱佳之人，可他们的名声与显赫的出身家世关联不小，纵使这个“凝湛子”再好看，才华再出众，也是比不上他们两个的。
三公主一向肆意妄为，这幕帘怎么挡得住她对“凝湛子”的好奇心，她斜瞥一眼身旁的薛瑶，轻嗤一声，一拍双手，似是无心的说道：
“哎呀，我上回看赫公子论《孝经》，我没能理解和参悟，正巧今日赫大人在此，不妨顺道去请教。”
她身旁的五公主赶紧赶着附和：“三姐姐，这论《孝敬》确实深奥，我也实在没看明白，等你问过赫公子，回来可要好好给我们讲一讲。”
虽然她口中轻描淡写的，这目光却紧紧盯着那边，显而易见，她也巴不得三公主带她过去。
三公主越发沾沾自喜于她不受约束的得宠公主身份，还故作娇羞的让婢女扶她起身，经过方青璃的座位之时，还故意摆了摆裙摆，扬起了一股浓郁的香氛。
方青璃一时没控制住，打了个喷嚏，引得旁人暗笑不已，捂着嘴轻颤。
三公主这般带着浓香去赫大人面前，恐怕要被训一番。
众所周知，太傅宇文元是皇帝当太子时候的老师，助皇帝登基，是德高望重的大臣。。
他极其欣赏赫安，曾亲自邀请过他去宫中教授皇子公主们学习经典被他拒绝。
后来他知赫安喜香，忍受不了“俗人”调制的香，便将结实的大香师肖熙介绍给他，做赫安的老师。
后来大香师肖熙请他去宫学代课，又因赫安极为尊师重道，即便是这位香师仅教他半月，可也答应了下来这个差事。
赫安本就儒雅，再加眉目温润，又时常含笑，声调又温和低沉，从不动怒，像是壁画中的慈悲观音，面对以三公主为首的顽劣公主学生，她们对他并不畏惧，反而时常娇柔作态，试图吸引他的注意。
赫安也不常去宫中教学，加之都是公主皇子，除了他还有专门的教习先生，他便从不斥责他们，却对用香关注的很，如果学生的身上味道太浓郁，他就会眉毛微皱，开口指正。
大有，“香有过，赫郎顾”之意。
方青璃目送三公主穿过幕帘，向桃林另一方面走去，心中默默数着数边掰着手指，等着她被赫安数落。
当她合上第三根手指时，便听到那边传来一道清泠入古琴之音的男声：
“三公主，桂藤香如果用的过浓，这春游之际，就会宣兵夺主了。”
可三公主听了只是嬉笑，“现下不过春日游宴，赫大人若要端着先生架子，不妨等来宫学教课再论。”
呵，八百年来宫中教学一次，还真把自己当的和太傅一样厉害了。
“顾婕虽是造作，可这赫大人这般矫情也不怕被人笑话，说起来，阿璃你和这赫大人，从小玩到大的是吧？他真有那般学识怎么也没教会你？”翟佳怡一脸不屑，她生性有些狂傲，不大待见这些端着的文人墨士。
“你这话同我私下说说便是，现在赫大人是为你们讲解经文与香道的老师，你应以师生礼相待的，不应以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