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气,虽因着倒春寒,还有点凉,但却最是钓鱼的好时节。
春天的鱼有抢滩的习惯,会从深水处向近岸的浅水区洄游,赵青山清明这天,祭祖后见水中鱼儿活泼,心中甚是欢喜,就地让小童取了渔具和鱼饵来,又放一叶扁舟,自带着草帽泛舟垂钓。
“一棹春风一叶舟,一纶茧缕一轻钩。花满渚,酒满瓯……”
他仰头饮了一口酒,抬手抹去溅在髭髯之上的酒水,道了一声“好酒”,才把剩下的诗念完:“万顷波中得自由……”
也不见得他钓到了鱼,倒是随着小舟一漾一漾地打起了瞌睡。
直到有小童在岸边急着喊:“先生,先生!京中来信到了!”
赵青山这才半梦半醒地睁了睁眼。
小童顺着系着小舟的绳索将小舟拉回了岸边,“先生,京中来信了。”
赵青山接过小童手中的信,还顺带敲了咋呼的小童一梆子,“京中来信有什么好稀奇的,你这一惊动,把我的鱼都吓跑了。”
小童倒是一点也不怵,摸着脑袋道:“先生,是你说的,京中来了信就第一时间交给你,而且,我也从未见你钓到过什么鱼,还不如隔壁的二狗哥还能叉到鱼呢!”
“你先生我是心怀怜悯,愿者上钩。”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信瞧,元漪丫头又给他写什么趣事了,但目光触到信中内容,陡地剩下的一点酒意也吓清醒了。
小童不解地往他手中的信看去,赵青山却已然收了起来。
“家去。”赵青山也大步地离去,他要给京中去信问发生了什么?
楚元漪的信中只有一行字。
【我要曲州,望先生助我。】
曲州本就是公主的封地,甚至临边的县也在楚帝的疼爱下多划了些给公主,每年的食邑都有数地送到京中供公主花销,这样的曲州还能怎么要?
除非公主要的不止是这些,她还要一整个州的掌控权,或许是更多?
曲州的刺史是朝廷任命的,剑南道的节度使也是朝廷派来的,但是其下的部将可不都是朝廷能都给的,其中的都护府副使就是曾经的玄甲军的人,分散在各处驻守的部将士兵也有大半是自己人。
只要谋划的好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整个剑南道易主了,各州处的刺史更是翻不了天去。
道路不平,马车一个颠簸,赵青山回了神,暗自埋汰自己,还不知道公主到底要做什么,怎么就已经给她谋划起来了,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这样的信就敢大喇喇地送过来,虽说送信的都是自己人,但有个万一呢?
现在天下已然大定数年,就算人心还有些不稳,可大楚疆域分了十道,光拿下了剑南道也不是这么好造反的。
公主以往的态度分明是决定了置身事外的,怎么突然就变了,他恨不得现在就入京去和公主相谈一番。
可自己的身份也没好到哪里去,宫中的那位也曾请自己出山助他巩固江山。
当他老人家看不出来,朝中哪里还有他位置,一个陆相,一个周国公就已经把持了朝政,邀他不过是为忌惮试探他的态度罢了。
他要是入京,可就惹人眼了,赵青山长叹一声作罢。
可以肯定的是公主一定是遇到事了,他一回家宅,就打发人去寻了他的侄儿回来,替他去京中送信,然后又自己一通琢磨,备车去寻都护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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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京中“遇到事”的楚元漪,正携着侍女们在喂孔雀。
一对白孔雀被放养在了庭院中,闲适地散着步,然后不时抖动开尾巴,煞是好看。
如果说绿孔雀是一种富贵的美丽,那白孔雀的开屏就好像一簇簇的白雪缀在上好的鲛纱上,有一种梦幻的美。
石厚送走饲养孔雀的人之前,细细打问了饲养的方法,银朱先学了一手,见到公主来了,耍宝似的在公主面前卖弄,“公主,你也来试试。”
楚元漪也觉得这孔雀确实好看,招手让人将装着饲食的托盘端近一点。
“它们都吃什么?”她饶有兴趣地一个一个看过去。
银朱声音清脆地给楚元漪一个一个介绍:“这是稻谷、这是草籽、还有玉米……”
“它们倒是不挑食。”楚元漪抓了一把的玉米粒,就要凑近了递过去,孔雀看着人靠近,突然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发出尖锐的鸣叫,唬得楚元漪不敢靠近了。
京墨连忙挡上前,喝斥左右:“还不把这两畜牲隔远一点!”
银朱也请罪跪下:“殿下,是奴婢没提醒,这两畜牲怕人,要撒着投喂。”
楚元漪拦开京墨,将手中的玉米粒放回了托盘中,“起来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稀罕玩意有点脾气也正常。”
“不是说还送了匹马来,我也去看看。”
马养在武场旁的马厩中,确实是一匹好马,鬃毛雪亮飘逸,跑起来一定好看,就是见人来了,打了个响鼻,有点傲地扬了头。
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个温顺的,楚元漪不由腹诽,晋王送来的玩意是不是存心和自己不对付。
她也脾气上来了,伸手就要去摸它的鬃毛。
好家伙,直接给楚元漪来了个撅蹄子加马嘶,那眼神还挑衅似的侧着看人。
负责养马的玄甲卫连忙去扯它的马辔,那马又是好一阵的不服,直到往它的马槽里倒了一筐的上好马料,才安分地啃食起来。
玄甲卫上前道:“殿下,这马不像是中原的,烈的很,等改日我们驯服了再交由殿下御马。”
楚元漪摆了摆手,不让骑,她还看不上呢!
她有点赌气地想。
还是觉得有些不爽快,又将那个送东西来的罪魁祸首拎出来在心中暗骂了几句。
京墨也看出公主心中的不爽利来,想着是晋王送来的东西惹得公主不快的,晚膳后,捧着一匣子的风筝送到了公主的面前。
“殿下,你来看看这个风筝,做的真是精致,就是摆着也好看。”
楚元漪正由小丫鬟替她往手上摸香膏,只吝啬地给了个眼风,但也将京墨手中的风筝看了个全,不过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