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漪的马车走远了,往西市去。
与其他处的坊市结合不同,西市单独占了一坊之地,外有围墙,开八扇门,内有井字形街道分了数十个区,每个区都四面临街,店铺沿街而设,所售卖物品琳琅满目,是专门供富贵人家逛个便利的市集。
珍馐楼就设在西市最热闹的中心地带,是罗惜枝的产业,来这也不为别的,就单纯的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口腹之欲。
当鬼的那两年,她是日日能见到罗惜枝吃的珍馐,许多新奇的吃食,人在不能吃的时候,那种欲望就会被大大地放大。
她知道罗惜枝还在宫外开过酒楼,既然回了京城,就来尝尝,顺便试试看能不能抓到罗惜枝和二皇子的幽会。
这两人真是天生的一对,书中内容爱得黏腻又曲折,罗惜枝一个忠义侯府二房失了父亲的孤女,父亲生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京中的贵人那么多,怎么都轮不到她当二皇子妃。
但她偏偏就是当成了,先是弘文帝偏心太子,为太子打压了周家,二皇子一派跟着遭受打击,这时候也是他和罗惜枝幽会最多的时候,二人情投意合共度了黑暗的时光。
再接着罗湘茗离家出走遭了事,罗惜枝落水二皇子勇相救,损了闺誉,二皇子求弘文帝赐婚。
婚后二人一起为皇位奋斗,一个出钱一个出力,阴诡之计层出不穷,太子哪是对手,最后连带她一个避世的局外人也跟着被摆了一道,公主府连带庄子中的人一同没了。
想起这二人她心中就气,看到菜单的价钱就更气了,贵得离谱,倒不是她出不起钱,只是想到这个钱最后会进了罗惜枝的口袋,然后为自己的死添砖添瓦,她就是气。
但最后还是口腹之欲占了上风,她将珍馐楼中有特色的都来了一份。
她是个大方的公主,最大的厢房开了两桌,一同来的亲卫也有份。
宋统领、京墨还有银朱同她一桌。
楚元漪吃过的美食不算少,上辈子她除了不入京以外,该玩的该吃的都没少过,搜罗了各地的厨子在庄中给她一人烩菜。
但此刻珍馐楼中端上来的就偏有好些没尝过,可在罗惜枝那里见过的,什么布丁、炸酸奶、寿司、特色烤鸭……
真不知道到底是哪来的魂占了罗惜枝的身,是真的能作。
她尝了一口布丁,决定日后若是能成功躲了书中的结局,就接手了罗惜枝的所有产业,“宋统领,前些日子,我让你办的事情都妥当了吗?”
宋琨:“人都已经送进去了,这几日就能收到传来的消息。”
他们说的是往忠义侯府内塞人的事。
楚元漪满意地又吃了一口布丁。
今日进宫的本就晚,在外又逛了好一会,回公主府的时候已是日暮。
石厚在第一时间到楚元漪的面前回话,还带了一个人。
那人跟在石厚的身后,头发高高束一马尾,十七八岁的模样,打扮很是不羁,双目好无规矩地四处乱看,怀中还抱着一柄长剑,像是江湖中的侠客。
石厚带着他向楚元漪见礼,他依葫芦画瓢行了个不成样的礼,大胆又直接看向楚元漪,还冲她杨眉道,“你就是叔父让我保护的小公主?”
立在楚元漪一旁的宋琨立刻不满地皱了眉,摆出了防御的姿态,公主刚去更衣的时候,石厚拉着他透了来人的底,是青山先生派来的,是个不知礼数的江湖人,让他防备着。
在宋琨开口呵斥前,石厚先给了这个小子一脚,但这小子猴似的避开了,“石管家,你踩我做什么?”
石厚咬牙切齿地警告:“不是提醒了你见到公主要注意规矩!”
这小子在公主出去没多久,就拿着青山先生的信件扣响了公主府的大门,他知公主素来敬重青山先生,客客气气地将人请了进来,但一个安排客房的空档,人就不见了,在公主府中犹入无人之境,干翻了一众的护卫不说还从厨中偷了酒。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将人寻到,或者说这小子就是等着人去发现的,嚣张地在屋顶上喝酒,如不是这小子说有必须亲手交给公主的信件,他是绝不会让这小子面见公主的。
楚元漪看向那少年道:“石管事说你带来青山先生的信件?”
她端端正正地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神色凛然,眸色幽深,嗓音也沉稳又优雅,无端的一种压迫气势。
赵逐星突然就想到他叔父生气时训自己的样子,打了个冷颤,落拓的站姿也直了,将他叔父让带的信从怀中掏出来送上前去,“我叔父让我给你送信,然后留下来保护你。”
宋琨哪会让他接近,从他手中夺过信件,再交给了公主。
信件外的落款确是青山先生的无疑,信中问她到底是何打算,然后洋洋洒洒地分析了现今的局势和成事的可能性,最后觉得她一定是遇到了事,让他不成器的侄儿来保护她。
楚元漪看着信,唇角不由勾了起来,很是开怀的模样。
她刚醒来那日给青山先生去的信,其实只是一个试探,所以语焉不详,但青山先生果然懂她,知道她想要的不止是曲州这么简单,就是他想的稍微有一点偏。
信中说,现今宇内安定,弘文帝健壮的很,太子在朝中的位置也稳定,但太子这人武勇有余,智谋不足,他以为楚元漪是想现在谋划自己势力,日后当了太子妃乃至皇后手中有更多的依仗,能无论如何立于不败之地。
可她才不想再嫁给太子呢,她上辈子就是死在和太子的大婚之上,不过她也懒得再和青山先生解释,局势总是会变的,到时青山先生自会懂得。
她从信中抬起头,打量向青山先生的侄儿赵逐星,这人来的倒是及时,就是不知道顶不顶用。
“我听说你今日在我府中大杀四方,玩的很是尽兴?”楚元漪放下手中的信道。
赵逐星的身子起了鸡皮疙瘩,公主怎么和他打听到的病恹恹脾气好的小姑娘不一样,这拿捏的语气赶得上他叔父,他叔父不会写他什么把柄在信中吧!?
他脖子伸得老长,紧张地朝楚元漪放在茶几上的信望去,瞅不见具体的内容,早知道他就先打开检查一遍了,为自己辩解道:“我叔父让我留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