幄帐外兵行马嘶。
楚元漪从牧民那取到一适合当拄杖的棍子,自己撑着走了出去。
她活动了活动,觉得自己骑马也不是不行,目光逡巡,找着自己的马儿。
似有所感,追风脱离了一兵将的牵扯,踱步到了楚元漪的面前。
追风身上的血污已被洗干净,刺目的伤痕也随之露了出来,它比楚元漪伤得重,它是很有野性的战马,在乱阵之中,甚至不需要楚元漪过多的驾驭便会自己闪躲,替她抗下了不少的流矢划伤。
楚元漪摸了摸它的脑袋,它也颇为享受地用脑袋蹭了蹭楚元漪。
秦卫潇看得眯了眯眼,一匹马都比他更能亲近。
他牵着自己的马黑云靠近了楚元漪,追风本能地退了退,躲到了楚元漪的背后,有点可怜地看向来人。
“是可以出发了吗?”楚元漪一手拄杖,一手抚着追风的脑袋,偏头问了一句。
“可以出发了,不过,殿下是准备自己骑马?”
“不行吗?”楚元漪偏头。
“殿下脚伤未愈。”秦卫潇否定的太直接,怕触了楚元漪逆反心里,眸光威慑地扫向楚元漪抚着的白马,补充道:“再者,殿下的马匹受伤颇重,恐怕中途力有不怠。”
追风可怜兮兮地碰了碰楚元漪,似乎在证明秦卫潇说得对。
楚元漪也心疼追风马身上的累累伤痕,摸了摸它决定还是不骑它了,问向秦卫潇:“晋王可有多余的马匹借我?”
秦卫潇摇了摇头,他此行以探寻王帐为主,所带皆是一人一骑,没有多余,他自荐道:“我之战马产于波斯,极为健硕,耐力超常,可日行千里,殿下不如同我共乘?”
黑云在秦卫潇的夸赞下打了个响鼻,颇有些骄傲地看向楚元漪。
它通体纯黑,骨腾神俊,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马,这样的好马一般都会很排斥除了主人之外的人乘骑,秦卫潇是不想自己耽误他行程吧?
楚元漪没多做犹豫便同意了,以他们的身份,礼教的约束从来不在考虑的范畴,只有想不想之分。
只是看着黑云犯了难,她要当着秦卫潇的面用爬的上马吗?
有些丢人。
她哀怨地扫了一眼自己的追风,从马背上摔折了脚,自她会骑马以来还是第一次。
追风只当主人是舍不得自己,忧郁地转了个身。
秦卫潇看楚元漪一脸纠结的生动神情,愉悦地像是被什么撩了一下,他的小公主当真是可爱至极。
楚元漪似有所感地转过身子,秦卫潇立即收敛了笑意,严肃地提醒:“殿下,该出发了。”
楚元漪嗯了声,自己拄着拐杖往黑云身边挪了挪,一手拉住了马辔,拄着拐杖的手正准备发力撑住受伤的那只腿的半边身子,如此另一腿便可蹬上马镫一鼓作气翻上马。
还未来得及实施,秦卫潇自背后穿过腋下将她整个人托了起来,随即自己也跟着翻上了马,绕过她的身子牵过马辔。
一声嘶鸣,黑云立即跑动到了行军的队伍前列,齐整的马蹄奔驰声随着响起。
一直躲在帐中的牧民也终于敢出来取回自己家园的主动权。
而楚元漪整个人尤还陷在震惊之中,眼中还有几分不可置信。
秦卫潇刚是又抱了她对吧?还是一般只用在孩童身上那种“举高高”的方式?
楚元漪只觉得面上烧得慌,她的威严在受到挑衅。
她忽地向后抬头,许是太过急和用力,直撞到了秦卫潇的下巴,秦卫潇换手接过马辔,笑眯眯地给楚元漪揉了揉脑袋:“殿下是有什么话想同我说吗?”
对上他一点自觉也无的神情,楚元漪皱了皱眉,道了一句:“无事。”
是她太过计较了?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楚元漪有些想不明白,只能让脑子想一想其他事,可绕来绕去,秦卫潇又占了她满脑子。
想起今早他身上还带着伤,却还要面对自己的怀疑。
伤?
楚元漪不由挺直了身子,即便如此,也能清晰地感受身后之人近在咫尺的气息,听到不时衣饰的摩挲声。
还有他拦在自己身前持辔的手,坚实有力。
她眯了眯眼,没记错的话,也是这只手因难受而暴涨起青筋,秦卫潇甚至力不支地差点倒地。
当时好像只是一个弯腰的功夫他就牵扯到了旧伤?
这非常不对,无论是昨晚还是今早,秦卫潇都曾轻轻松松地抱起过她。
此刻更是骑了半响的马,也不见他像是带了伤的样子。
他的柔弱难不成还是一阵一阵的?
“还未问,晋王的伤是在何处?可有大碍?”
楚元漪问的关切,秦卫潇却忽地汗毛倒竖,他确实身有旧伤但并非在此行所受,并早已无碍,今早为了示弱在公主面前显得严重了些,此刻想起来却有诸多的漏洞。
他回避着楚元漪,不适地咳嗽了几声,“只是些皮外伤,许是动作过大,不小心牵扯到了内腹。”
“劳殿下帮我看着点驭马。”他顺势将放松了持辔的手,身上也丢了重心似的往楚元漪身上靠,却又挣扎地拉开点距离,似乎很不舒服。
灼热的呼吸喷在楚元漪的耳侧,“忽然又有点难受,殿下可否借我靠一靠?”
动作过大四字很难不让楚元漪往自己身上联想,再加上他这么守礼的询问,若是拒绝未免太不近人情了些。
她身子往后倚了倚,算是答应他了。
秦卫潇也当真是不客气,得了允许后,双手朝前环,脑袋半靠在楚元漪发上,从侧面看,更像是他将楚元漪整个人拥入了怀中。
唇角的弧度更是在楚元漪看不到的角度没下去过。
反倒是楚元漪忽地一动也不敢动,活像冻住了般,秦卫潇发现了她的僵硬,收敛了些,一声呼哨,紧跟行军队伍盘旋的黑鹘飞落而下。
他抬着臂弯上的黑鹘送到楚元漪眼前,“殿下有没有觉得这鹰隼有些眼熟?”
黑鹘圆溜的眼同楚元漪相视着。
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