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你的城池。”秦卫潇神色从容地补充了一句。
果然在这句话后，见楚元漪面上的不情愿都少了。
他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小公主可真是好懂啊，看来要想继续得到她的注意，光窝在北边是不行了。
不抢公主的，抢其他人的总行吧？暗自琢磨着大楚还有哪块地盘可以抢。
楚元漪想不出秦卫潇还能同她要什么比城池还重要的东西，遂迎上他的目光问：“你想要什么？”
“我不要物件。”秦卫潇一瞬不瞬凝着楚元漪，慢慢说道：“想同殿下讨个人情。”
楚元漪目露疑惑，示意秦卫潇继续说。
秦卫潇挪着圆凳靠近了些道：“我此去袭突厥王帐，其中凶险想来殿下自是清楚的。”
楚元漪点了点头。
“也不知能否全须全尾地回来。”他面上带上了几分对未知的惆怅与迷惘。
嗓音低沉中透着些脆弱，垂落的碎发随着烛光在俊朗的面孔上落下些晃动的阴影，好似一只黑夜中受伤的大狼。
楚元漪的手指蜷了蜷，那是想摸一把的冲动，她克制住道：“你想说什么便直说，不要同我拐弯抹角的，我不吃你这一套！”
“我若受伤了，殿下可否照顾我几日？”他全然没有收敛地问。
照顾？
楚元漪有一瞬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就这要求？
她便是没照顾过人，也觉得这个要求太简单了些，她的照顾能顶什么用？能赶得上真金白银和军需的实惠吗？
“我不会照顾人，你换个要求提。”楚元漪拒绝道。
“也不用殿下做什么，就是人在伤着的时候，多少容易情绪低沉，殿下是心性坚定之人，同我多说说话就行。”
楚元漪怀疑地审视着他，真就这么简单？
“罢了，”秦卫潇长长叹了声道：“为大楚守国门本就是我之将士的职责，生死由天，不敢奢望，殿下便当我没有提过吧。”
他不说便罢了，一说便又提醒着楚元漪，秦卫潇若是冷心肠一点，是完全可以做壁上观的，毕竟如今突厥犯的也非他的领地，也是她一开始便怀了要借兵来将秦卫潇牵制在北边的心思。
如今她什么好处都占了，所求也近乎如意了，却连他个小要求也不答应，好像是太不近人情了一些？
况且战场上刀剑无眼，秦卫潇若真出了事——
她抬眸看了一眼秦卫潇，依旧俊朗的面孔冲她笑了笑，但与往日的灿烂有些不同，像是被出征之事染上一层阴霾，笑得有些勉强。
楚元漪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便是再厉害的枭雄，每次出征前也不敢保证一定能胜着回来，不舍与不安皆是人之常情。
许多思绪乱糟糟地冒出来，唯一可以理清的是，她并不希望秦卫潇出事，想到不好的结果，心中便觉得很是不忍。
“我可以答应照顾你，但前提是你能活着回来。”楚元漪扬着眉，明明是让步的话却说的更像是挑衅。
“好。”秦卫潇看着楚元漪笑了。
同笑一起的是带着缱绻温柔的目光，如夜风拂过韧竹，在人心底留下沙沙的细叶响，响得搅乱人心池。
楚元漪被他目光的温柔晃了晃，发现面前被递了一支笔。
她眨了眨眼，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殿下把刚才答应我的写下来。”秦卫潇涎着脸道。
楚元漪面色一沉，刚恍惚的心神尽数回归：“你不信我？”
秦卫潇瞭了一眼楚元漪：“并非不信，只是少个见证。”
那一眼欲言又止的模样，分明就是想提她有反悔的前科，但他不敢说。
她夺过笔刷刷地写下承诺，怒瞪秦卫潇：“这样行了吧！”
“名，留个名。”秦卫潇顶着楚元漪的怒火，提要求。
楚元漪算是体会到了一把不被信任的感觉，下笔留名时字迹重得力透纸背。
秦卫潇满意地将纸收起，脸上的神色也摆正了，甚至有些严肃：“我为殿下留了些护从，殿下想去哪里都可。”
朔代两州的危险其实更甚他出征，但他知道楚元漪是一定会去的，他喜欢的小公主从来不是会被困住的人。
他不该阻拦，也不会阻拦，甚至享受这样的并肩作战，将后方交给小公主他非常的放心，但担忧是不可避免的，他能做的唯有在他能伸手的范围内保她周全，和更快地攻下王帐。
楚元漪没有拒绝秦卫潇的好意，宋叔伤重，姚青被困朔州，眼下她需要人。
她端起一早就备好的酒器，斟满酒，递了一杯给秦卫潇，自己又端起一杯敬道：“愿尔凯旋！”
她一饮而尽。
“愿殿下得偿所愿，岁岁年年。”秦卫潇也饮尽。
两人放下酒杯皆笑了，人的际会是真的奇妙，刚重生那会，楚元漪是绝对不会想到还会和秦卫潇有这样的交集，从她决定反的一刻起，秦卫潇就是她潜在的隐患，如今虽依旧是，但总归是有些不同，至于哪里不同，她有些答不上来。
她眯了眯眼，发现其实抛开上辈子的偏见和提防，秦卫潇一直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野心勃勃，甚至很听话。
“听话”两字一从头脑中冒出，她自己都惊得向秦卫潇看去，想找一找哪里对得上“听话”了。
他的眉锋很是好看，上扬透着股锐利，可那双星子般的眼在看她的时候总是带着些包容与温柔，整个面庞就显得有些温和起来，然而高挺的鼻梁又让他的俊朗变得突出，轮廓很是坚毅。
楚元漪越看越摇摆不定，一会觉得面前的是不安好心的恶狼，一会又觉得是乖巧的大狗。
头不住地点了点。
秦卫潇及时扶住了她，目光落在空了的酒杯上，今日饮的是烈酒，后劲来得快，他皱了皱眉，不知道是谁帮公主备的。
楚元漪被这一扶，视线往下是劲瘦的腰身，往上是秦卫潇又有点敞开的前襟，想到之前看到的，有点可惜怎么这会只露出了一点点，但也因这，愈发显得喉结凸显，配上紧抿的唇，更透着些禁欲的气质，让她很想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