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到宝玉上门拜访,贾敏没觉得多意外。她派人喊来黛玉,母女两人一边挑着会客的装束,一边交流着宝玉的来意。
“必是你外祖母起的头。”贾敏在盒中挑拣着首饰,见个晚辈自然不用多隆重,可若是素面朝天也不是待客之道。这位林夫人刚午睡醒,神色慵懒,颇有海棠初醒之美。
林黛玉是看书的中途给喊来。来了京师后,她能做的事情实在不多。此地多高门大户,竖起的高墙中,更少不了行坐规矩。少女受不得这些,正为此深感‘水土不服’。
“娘,用这个吧。”林黛玉从盒子里挑出青鸾钗,制式典雅好看,贾敏一看也是中意,就戴起发簪,继续道,“等你爹下次休沐时,我们肯定是要回去一趟的。”
林黛玉知道躲不过这一关,只笑道:“那就去呗,刚好把我带的礼物送给宝姐姐她们。”
贾敏也是点头,她跟几位嫂嫂关系都一般。现在女儿长大了,能帮着处理迎来送往的事情,真叫她不知欣慰多少。
“记得把娘买的那些,也给你几个姐妹带过去。”
“好嘞。”
女儿笑着应过,母女一道就往中堂走去。此处,贾宝玉正坐在位置上探头探脑,打量着林府的各处。
一番话说的黛玉也是心怒放,忍不住笑道:“表哥必然不想知道此人是谁。”
“回家再说。”黛玉安抚一下弟弟,又笑道,“先去好好见见外祖母。”
林黛玉从头到尾只当个陪客,见母亲脸色有恙,怕贾敏一发火,给宝玉一顿数落让场面变得难堪,赶紧出声打着圆场。
左右聊了几句,宝玉便问起表弟的情况。他是好意,想着林珏刚刚来京师,必然没什么玩伴。正想着带出去玩乐,再介绍几个要好的玩伴给对方。
见侄儿有心唠唠家常,贾敏也只好作陪。宝玉的口才不错,这些年亦有些长进。谈吐举止本就是从小教养出来,说起事来也不再糊叨。
林黛玉却自顾着憋笑。看女儿如此作怪卖乖,贾敏忍不住横了她一眼。恰在此时,门外又来了个下人,站在廊上问。
临到放衙前,他赶去翰林院。堵住提早出来的翰们,从中找到杜云京,将自己搬家的事情一说。以后有什么聚会,咱们直接在衙房外头约。
说来贾敏对宝玉的心情也是复杂,这本是他亲二哥的独子,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关系。可偏偏自己跟他娘不对付,宝玉自己又不懂事上进,实在叫她这个姑姑头疼不已。
可林如海见他要出门游玩,便把他叫到面前,只说着:“今日我跟你师娘要去贾府走动。”前半句说完,陈恒已经准备说:老师,您放心,我这么大年纪了,会自己在外头找吃的。
“嗯。”林如海点点头,“他跟陛下请过旨,估计到时会找你和姚郎中请教。你到时候去了王府,别失了礼数。”
说这话时,杜云京一脸傲然。他自幼仰慕游侠之事,确实是个嫉恶如仇、急公好义的性子。陈恒瞧着有趣,又捉弄道:“杜兄如此,焉知他们不会说你沽名钓誉呢?”
回到林府时,林如海还未归家。被陈恒问话的下人答,老爷今日被陛下留了客,估摸是在问询国事。陈恒点点头,直管去后头吃饭。晚上家里就只有贾敏、黛玉几人吃饭,气氛倒是不差。她们倒没聊白天宝玉上门一事,只憋了一天的黛玉频频问起陈恒的日常。
他看了半天字,见其用的是行草书。笔锋转合之处遒劲有力。字体结构沉着郁勃,在尾处换锋之地,又有说不出的飞扬气。贾宝玉是越看越喜欢,深感能写出这种字的人,学识和品行必然一流,绝非凡俗之辈。
…………
见老师执意要带自己出去串门,做学生的也是推辞不得。陈恒只好回屋换了套衣物,穿着得体后,才跟着老师一道坐上马车。
兵部的事情,能有啥好说的,翻来覆去就那点事,枯燥的很。可陈恒也知道,黛玉刚从自由自在的扬州飞到京师,正是无聊的很,只好搜肠刮肚,把些许闲事说来。林妹妹也是有趣,就这也听的入迷。
这年头,读过书的人大多有几分眼力劲。宝玉虽然不爱读书,可在艺术鉴赏上却是与生俱来的天赋。毕竟从他出生开始,家中就少不了名贵之物。
哎哟喂,我的好大哥,你果然是我的好大哥。林珏当即喜道:“大哥,你可不许骗我。”
当听到忠顺亲王领了茶马边市的差事,陈恒还有些意外。这可是李贽的亲弟弟,两人自幼关系就极好,没想到亲王在本朝也能出来做事。
贾敏处事老练,直接应下此事。又额外叮嘱道:“不用布置什么奢华宴席,自家人聚一起简单吃些,聊聊话就是极好。伱记得把我的话,带给老太太和凤丫头。”
贾敏瞧了瞧天色,见马上要未时,便道:“送吧。”
“我可以骑吗?”他心中其实意动的很,兄长那匹小白马,实在神俊的很。
得意门生的意见,林如海还是听得进去。便站在一旁,没立马出言反对。
能得探郎、解元公倾囊相授,林珏只叹此生的好福气,苦恼着有何人能来陪自己一起受罪。
见到少年郎的欢喜,陈恒也是有感而发,大笑道:“要是写的有进步,我那匹白马,你也可以牵出去骑。”
好好好,倒叫你们俩联起手了,林珏顿感不敌,只看向一旁偷笑的黛玉,求起外援,“姐~~~”
“是是是。”林珏还在傻乐,他的那匹小母马也被带上京师,正跟陈恒那匹白马一道,养在林家的马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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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杜云京呆了呆,面露几分怪异,“不至于吧。”
陈恒笑笑,嘴长人身上,想怎么说,还不是别人上下一搭的功夫。
阿这,那不是御马吗?林珏自幼耳濡目染,也知道些宫里的规矩。御赐之物,多的是金贵讲究。
“啊?!”陈恒怔了怔,忍不住道:“我去,不合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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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写不好,可出不了门。”陈恒板着脸训斥,给了个甜枣,自然要打一顿,“我明后日再拿套题目给你,你要好好做,到时候我会亲自批改。”